斯文秀才拦住于庆,正苦口婆心劝说着。
白昙往前走的脚步顿住了。
那秀才显然是这几名秀才中的佼佼者,他一说话,周围几名秀才也跟着随声附和。
“宇文兄说的不错,我等都是将来的国之栋梁,怎能折腰于区区的二十两银。”
“还是辞了教职,好好备考,才是正途。”
那些秀才你一言我一语,于庆被夹在中间,被说得面红耳赤。
于庆是老考生,进京赶考多年,他也认识不少各地的秀才。
这些秀才中,于庆的年龄是最大的,他也是最落魄的。
能读得起书还考上了秀才,大部分秀才在各自的家乡都是有些家底的,尤其是带头的宇文渊,他文采风流,知识渊博。
坊间都在传闻,宇文渊很可能在这次乡试时拿到第一,甚至于在来年春季举办的会试里也拔得头筹。
所以,乡试还没开始,宇文渊就很受关注,秀才们都以他马首是瞻,就连幽州城的一些官宦人家的夫人小姐们都早早盯上了宇文渊,只因宇文渊相貌好,有未来状元之姿。
白昙为了避嫌,并没有走近,远远看去,只能看到宇文渊的背影。
“于兄,是不是有人逼你?我听说战王残暴无礼,小郡主刁蛮成性,赶走了好几任女先生,找不到人,才强迫你去当助教。”
白昙蹙眉,这一帮秀才,道听途说也就罢了,居然敢造谣唐小夕。
于庆连忙摇头。
“没有人逼我,诸位也不要道听途说。战王只是比较冷酷,并不残暴。小郡主很可爱,还有她的伴读也很冰雪聪明,对我大有帮助,我很乐意在战王府当助教。”
于庆最初去战王府当助教,是被白昙逼得。
可是这两日他上课下来,他很喜欢这份教职,为了能胜任教职,他每天诵读表妹给他的书。
那些书虽然只是表妹随手从地摊上买来的,可上面的备注非比寻常,于庆每每读了,都有不一样的见解,加上两个孩子天马行空的发问,于庆觉得自己这阵子的学问突飞猛进。
不仅如此,表妹的独门按摩手法,让他的偏头疼好转了不少,他彻夜读书都不会头疼了。
更何况,这份教职是表妹争取来的,他绝对不能让表妹失望!
“孺子不可教也。”
宇文渊直摇头。
“茉叶妹妹。”
于庆正焦头烂额时,就见前方有个熟悉的人影,他不由大喜,冲着街角的白茉叶挥了挥手。
一听于庆口中的那个名字,宇文渊的神情骤变,他飞快地往身后看了一眼,就如见了鬼般,遮住脸快步离开了。
宇文渊的反常,迟钝的于庆并没有发觉异常。
他摆脱了那群秀才,快步朝着白昙走去。
“又要麻烦你替我治疗了。”
于庆和白昙有说有笑地走进客栈。
宇文渊撇下那群秀才,拐进了城里最豪华的一家客栈里。
他回到自己包下的房间里,刚要推门进去,就见门外站着个人,正是好一阵子没见的翠柳。
宇文渊脸上多了一抹喜色。
“菀菀,你来了。”
房间里,董菀菀正坐在那喝茶。
她的脸已经恢复如初,一袭紫罗兰色的锦裙,当真是人比花娇。
董菀菀示意翠柳把门关上,她拉着宇文渊的手坐下。
她和宇文渊是邻居,两小无猜,她父母过世后,她姨娘可怜她,就把她接到了左相府,这些年,她和宇文渊一直有书信往来。
“我原本早就来看你了,就是前阵子害了一场病,耽误了。”
“我想死你了,自从白茉叶的事后……”
宇文渊一提起白茉叶,斯文俊俏的脸上划过一抹嫌恶。
“我就是为了白茉叶的事来的,你还不知道吧,白茉叶没死,她也到了幽州城。”
“我也是今日才知道,她的命可真大。也不知是不是凑巧,我刚才在云来客栈遇到她了。”
想到白茉叶那张丑脸,还有她的粗鄙言行,宇文渊就直皱眉。
再看看眼前的董菀菀,谈吐言行,外貌身形,无一不美,不愧是左相府出来的大家闺秀。
宇文渊眼中的爱慕,董菀菀看得一清二楚。
若不是有唐醉在,宇文渊的文才风流,也算是个良配,难怪当初的白茉叶会看上,还把这些年在尼姑庵偷偷攒下来的钱,包括于氏带给她的那些钱,全都送给了宇文渊让他上幽州城赶考。
可见白茉叶对宇文渊,用情很深。
“你也听说了吧,白茉叶是赵国公府的大小姐。”
“那又如何,她的名声可不好,往后,我不想再见到她了。她和于庆关系很好,没准于庆还想娶她为妻,这两人,还真是天生一对。”
宇文渊也是到了幽州城后,才知道白茉叶是有名的灾星。
他更没想到白茉叶是于庆的表妹,这两人,一个是窝囊乡试屡屡不中,一个是丑八怪嫁不出去,还真是般配。
“我今日来,除了给你送些银子,还有一事想要问你,之前你和白茉叶书信往来的那些信,你可都还留着。”
董菀菀笑眯眯着,拿出了一张银票……
余下的几日,白昙依旧每天到土地庙,那些乞丐们从最初的不相信,再到习以为常,每天傍晚都会在土地庙附近等着白昙发今日的工钱。
今日,一切如常。
除了一名女乞丐没来,其他人都到了,依旧是一瓶药都没卖出去。
乞丐们接过钱,欢天喜地,盘算着要怎么花这笔钱。
“诸位,你们可知,你们和我有什么不同?”
白昙忽然开了口。
乞丐们都诧异着,看向白昙。
虽然白昙总是带着纱帽,可她衣着干净,出手阔绰,一看就是大户人家出身。
“我们是臭乞丐,你是女菩萨。”
乞丐中,有人乐呵呵说道。
“错了,我和你们没什么不同。不同的是我们的先辈。”
白昙观察了这些乞丐好几天,就如紫姨说的那样,他们生性懒散,过一天是一天,这样下去,永远卖不出药。
白昙,不养废物。
“哎,您命好,投了个好胎,我们命苦,只能当乞丐,这就是命。”
乞丐们附和道。
“那你们想不想改变自己的命?”
白昙这话,犹如一记惊雷,在乞丐们的耳边炸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