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昙的眼皮子没来由跳了几下。
不远处,唐小夕和小年正在玩耍。
两小家伙上了一上午的课,用了膳后,就开始在院子里你追我赶。
见唐小夕跑不动了,小年拿出了他给唐小夕做的弹弓,小夕没见过这稀罕玩意,玩的不亦乐乎。
白昙在旁看着两小家伙相处融洽,嘴角不禁露出了淡淡的笑。
小年话不多,可白昙发现他手艺很好,唐小夕的一些小玩具坏了,都是他修好的。
嗖——
一棵弹丸准确无误击中了院子正中的栗子树,栗子树上的几颗栗子砸了下来。
就听到有人哎呦叫了一声。
董菀菀一脸的哀怨,一颗毛栗子砸在了她的脑门上。
余下的几颗栗子滚到了一双金色的踏云靴边,一道冷飕飕的目光砸了过来。
看到唐醉和董菀菀,心知闯祸了的唐小夕拉着小年,逃得飞快。
唐醉捡起了一颗栗子,发现栗子坚硬的外壳离开了,一分为二。
“这弹弓的威力可不小,若是换成了铁弹,足以要人命。”
唐醉暗想着。
“表哥,你看看,那小乞丐都把小夕带坏了,她居然学那些坏孩子玩弹弓。”
在唐醉面前,董菀菀不好发作,只能嗔怒道。
“弹弓能打人,但也能防身,只要小夕使用得当,就能用来自保,没什么不好的。”
白昙并不是普通的女人,她不想把女儿养成菟丝子一样的女人,娇滴滴的只能等着男人来保护。
唐醉没有发话,经历了唐小夕被绑架的事后,他的一些想法也改变了。
董菀菀剜了眼白昙,再看看书斋里一脸忐忑的于庆。
白昙请于庆来当助教的事,是先斩后奏的,等到董菀菀来告状,唐醉才知道战王府又多了个助教。
“小夕的事姑且不论,我几日不来,你就找了新的先生,也不知会我和表哥一声,你未免也太自作主张了。”
董菀菀暗骂着,好一个不要脸的白茉叶,趁着她不在,什么人都敢往战王府带,她还真以为,她是战王府的女主人不成?
“表小姐不要误会了。我是看表小姐因为上课累的都生病了,才想替表小姐分忧。毕竟其他府里,教授琴棋书画的先生至少也有四个。刚好我表哥进京赶考,他在书和棋方面颇有造诣,所以才请他来上课。”
白昙刚说完,董菀菀就嗤笑道。
“白先生只怕是在自卖自夸吧,你表哥的造诣如何,你一个人说了不算,还得我和表哥认可了才行。”
几人的目光同时看向于庆。
于庆战战兢兢,唐醉沉吟片刻,指了指于庆。
“你和菀菀下几盘,三局两胜,若是你能赢,就留下。战王府不养废物。”
“于先生,你一定要赢。”
唐小夕和小年也偷偷摸摸跑了回来,看到于庆满头大汗和董菀菀对弈,唐小夕鼓励他。
于庆紧绷着脸,第一盘棋下来,于庆输了。
董菀菀的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
唐醉也面露不喜,他就知道,白茉叶的表哥和白茉叶一样都是草包,这女人得多蠢才会把自己的饭碗压在于庆这么个窝囊废身上。
见于庆脸色苍白,白昙把他叫到一旁。
“表哥,看你脸色,你不舒服?”
白昙看于庆脸色难看,有些不对头。
于庆一脸的愧疚,他知道,他又连累表妹了。
“一紧张,我偏头疼的老毛病犯了。”
“你有偏头疼,没找大夫看过?”
白昙意外道。
一紧张,就头疼,这就难怪,于庆乡试时会越考越差。
“都看过了,还花了不少冤枉钱,后来就没再看了。”
于庆苦笑。
他十五岁考中秀才,当时的他,是所有人眼中的天才。
无论是父亲,还是金陵城的其他学子们,都认定他是天之骄子,直到后来九国状元白云横空出世,于庆才知道,谁才是真正的天才。
他一度想要发奋图强,成为下一个白云,可他刻苦学习过度,竟染上了偏头疼。
直到家道中落,他的偏头疼都没治好。
方才他和董菀菀对弈,老毛病又发作了。
“表哥,你闭上眼,我一种独门按摩手法,可以缓解你的偏头疼。”
白昙侧身,挡住唐醉的视线,赢了一盘的董菀菀正和唐醉聊着。
于庆也不信什么独门按摩手法,他的病已经十余年了,他早就不报希望了。
可在白昙殷切的目光下,他还是闭上了眼。
太阳穴处,微微一麻,再是暖暖的。
白昙举手投足之间,极快地施展了星芒针,针扎入于庆的两处穴道,可以暂时缓解他的偏头疼,后续的治疗,只需要多施展几次针法和吃药即可。
她的动作极快,唐醉再看过来时,白昙已经让于庆睁开眼,他只觉得神清气爽。
董菀菀迫不及待想要直落两盘打败于庆,狠狠打脸白茉叶。
在她的计划中,白茉叶这个人绝对不能留。
唐小夕对白茉叶的喜欢,早已超过了董菀菀。
再这样下去,唐小夕很可能会说动唐醉,甚至让唐醉动了心思,娶白茉叶进门。
唐醉当初之所以能让董菀菀进出战王府,也是因为她是唐小夕的救命恩人。
赶走于庆只是第一步,董菀菀心中想着,开始了第二局。
可以这一局下来,董菀菀脸上的得意之色消失不见了。
“我赢了。”
于庆也是一脸的惊喜。
第三局,于庆的棋越战越勇,棋风更加凌厉,一局棋下来,董菀菀惨败。
白昙偷眼去看唐醉。
唐醉微微颔首,他是武将,本是看不起于庆这样的穷酸秀才,可如今看来,于庆败而不馁,还是有可取之处的。
董菀菀虽然是女子,她的棋艺师承左相,这么看来,白茉叶的眼光还算差强人意。
三局两胜,于庆最终还是留了下来。
唐醉临走之前,还告诉了白昙一个不好的消息。
“回去告诉紫姨,让她小心点,闹事的乞丐的头头昨日里服毒自尽了,服用的毒和那一日马车夫服的一样,都是鹤顶红。”
唐醉说罢,还特意留意了白昙的神情,可他从白昙的脸上只看到了意外再无其它,唐醉也没再多说,带着战风离开。
两人说话时,唐醉为了避人耳目,压低了声音,是在白昙的耳边说的,外人看上去两人很亲密。
董菀菀从书斋里出来时,刚好看到这一幕。
她想起早前的宫裙,心里的醋坛子打翻了。
她恨恨想道。
“白茉叶,看你还能得意多久。用不了多久,我就会让表哥恨上你,让你永远离开幽州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