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厢里,文良侯正趴在怀夏的肚子上。
“乖儿子,你可得快快长大,你一出生,本侯的家产爵位就后继有人了。”
四个月大的肚子还不显怀,怀夏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神情。
白昙走进来时,假装没听见这番话。
自打上一次怀夏险些滑胎后,怀夏因祸得福住进了西厢,她对白昙母女俩就转变了态度。
她也不傻,知道人参汤有问题,于氏的性子软,对她下手的一定是薛姨娘,她心里记恨薛姨娘,就隔三岔五以孩子的名目叫文良侯在西厢过夜,薛氏气得不轻,又不好发作。
见了白昙,文良侯讪讪道。
“你怎么来了,听说你母亲今日去找薛姨娘问嫁妆的事了,回去告诉她,除非你出嫁,否则,嫁妆的事她就别惦记了。于家那群讨债鬼,就会骗钱。”
文良侯早就知道于家没落了,压根不想理会于家的事。
“父亲,母亲已经嫁进国公府,就是国公府的人,她不会再提嫁妆的事。”
白昙的话,让文良侯很是受用,白昙上前,替怀夏把脉。
“脉象很稳。恭喜父亲了。”
白昙替怀夏把完脉,笑盈盈道。
“怎么,看脉象是个男孩?”
文良侯一脸的欢喜,怀夏嗔怪道。
“侯爷,这才四个月,哪里分得出男女。”
“那你恭喜什么?”
文良侯不免意兴阑珊,他接连生了好几个女儿,生怕这一次还是个女儿。
“父亲,我是恭喜你要发财了。二妹妹和祝神医一起炼制膏药,一瓶膏药就你能卖五两银,二妹妹赚的银子,不就是赵国公府赚了钱。”
白昙话刚说完,怀夏脸色就变了变,她心中暗骂。
“好啊,好一个薛氏母女,之前还骗我说,于氏母女俩赚了钱,原来是她们自己暗地里发财。”
“五两一瓶,真有那样的好事?”
文良侯一听,眉毛都欢喜着抖了抖。
赵国公府好铺张,这些年一直就是靠着于氏的嫁妆撑着,薛氏虽然持家,可不会经营,要真是白芷柔找到了这么一门赚钱买卖,那国公府就能再现重振昔日荣光了。
“老爷,这事我也听说过,二小姐送了一些膏药给府里的婢女,效果很好。二小姐已经及笄了,要真赚了钱,那也还得是府里的钱,免得以后便宜了外人。”
怀夏趁机在旁敲打,文良侯一听,坐不住了,连外衣都来不及披上,就兴冲冲去找薛氏母女去了。
白昙意味深长,笑了笑。
这一夜,白昙做了个梦,梦到了唐醉带着御林军前去搜查城中的青楼,说是得了消息,青楼一带藏匿着贼匪。
哪知道搜查途中,有人被逼着跳了楼,那人当场就被摔死了。
事后查明,那人是个有功名在身的赶考秀才,名字叫做于庆。
因为于庆之死,引发了进京赶考的学子们的抗议,唐醉更是被朝中的文官们亮明弹劾,战王府被抄了家,唐醉遭到流放,唐小夕也被送入了教坊……
天刚亮,白昙一身冷汗,腾地从床上坐起。
“又是梦?”
这已经是白昙接二连三的做梦了。
有了前两次的经验,白昙已然知道了,这梦十之八九是真的,而且按照时间,应该很快就会发生。
“怎么会是于庆,他看着是个斯文人,跑青楼干什么?”
白昙捏了捏眉心,有些头疼。
于庆不就是白茉叶的便宜大表哥,都家道中落了,还跑青楼。
白昙看在白茉叶母女的面子上,原本是打算接济一下这个大表哥的,可斗米恩升米仇,白昙并不愿意过多帮助于庆,可眼下牵连到唐醉尤其是会连累到女儿小夕,她不得不去蹚这浑水。
唐小夕被唐醉关了三天禁闭,这几日白昙和小年都不用上课,白昙就放了小年三天假,让他去土地庙看望自己的朋友。
白昙自己则是带上了剑叔,戴上了纱帽,就往城中的青楼去了。
一天过去了,白昙没有任何发现,就连于庆,白昙把城中的客栈都找遍了,可愣是没找到他。
不过她也不气馁,第二日继续逛青楼,寻找于庆的下落。
第二日午后,白昙带着剑叔刚走到大街上,这是幽州城最热闹的一条大街。
距离傍晚城里最大的青楼百香院开门还有两个时辰,白昙找了个茶楼,那茶楼就在百香院附近,她临街坐着,喝起了茶。
街道上车水马龙,幽州城里的繁华景象都被白昙尽收眼底,就见前方不远处,有一队人疾行而来,其中就有个白昙很熟悉的人影。
黑发下,金丝眼罩藏不住男人冷峻的面容,唐醉一袭云纹墨色锦衣,剑眉斜飞入鬓,一脸的煞气,他身后跟着战风,带着一队人马,走在最前。
路人见了唐醉,纷纷避让。
白昙心头一动。
“唐醉是当事人,跟着他,一定能够找到于庆。”
白昙刚要下楼,就见街道的另外一边,有个人拉了拉草帽的帽檐,扭扭捏捏,走进了百香楼。
白昙嘴角抽了抽,好死不死的,她一直没找到的于庆,就在这时候进了百香院。
“剑叔,想法子拖住唐醉和他的人。”
事情紧急,白昙叮嘱了剑叔一句,言外之意就是让剑叔制造点动静,耽误唐醉等人一些时间。
她自己则是翻身就跳上一片屋檐,朝着百香楼的方向飞掠而去。
另一边,百香楼里,还未开始营业,可白日里,这里也是暗香浮动,莺莺燕燕无数。
秀才于庆也是鼓起了勇气,才进了百香楼。
他有功名在身,这种地方,他按理是不该来的,有辱斯文。
可迫于囊中羞涩,他只能来了。
于家家道中落,于庆是家里唯一的读书人,来到幽州城后,他就花光了盘缠,为了等到乡试,他这阵子只能帮人写信赚钱。
青楼虽然是不雅之地,可这里的姑娘们出手大方,写几封信,就能赚几日的食宿。
于庆刚研磨,想要写信,就听到外头有人大喊。
“官兵来了。”
于庆手一抖,吓得脸色都变了,他一个秀才,绝对不能被官兵在青楼里抓到,否则,他就斯文扫地了。
于庆一心急,打开了沿街的窗户,闭上眼就往下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