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姝?”程西瑜伸手透过破碎的玻璃窗轻轻触碰了苍白的面颊,
被冷风吹的凉的厉害,工作人员速度快,碎玻璃很快被清理干净,程西瑜小心打开车门,弯腰进入把江姝抱了出来,他几乎不敢用力,声音带着颤音:“江姝?”
寒冷的冬风一阵阵吹来,江姝黑色的发丝在空中飞舞,额角的鲜血有的凝结起来,在侧边脸庞留下血淋淋的印记,
她闭着眼,像个没有生气的瓷娃娃,漂亮没有生气,洁白的面庞冷冰冰的。
周围警笛声和救护车的声音不绝于耳,黑夜里只有车灯闪烁着,他突然觉得冷的厉害,机械的抱着江小姐,
他看到救护人员脸上凝重的表情,看到王也脸上担心的样子,只有他面无表情的站在那,他几乎不敢呼吸,
这一刻,他真真切切的感受到恐惧为何物,那是过往二十多年他从来没有过的情绪,江姝提分手时他慌乱伤心,但也没有这么害怕。
明明一切都在向好的方向发展,江姝才刚刚和他在一起,他还没有来得及带江姝回家,还没有来得及和江姝做很多事,可江姝就这么呼吸微弱的躺在他怀里,
他什么都做不了。
程西瑜紧紧的闭上眼,再睁开时已经努力压下那股窒息的恐惧。
江姝只有他了,他不能慌,江姝需要他。
过往几年和敌兵作战、命悬一线的经历让他勉强找回理智,江姝做的很好。
监控里货车撞过来时,她反应很快的躲开了,撞上了防护栏,把风险降到了最低,她现在的情况不算太糟糕,失血过多加上剧烈冲击导致晕过去。
救护车可以让一个家属陪同,程西瑜生平第一次坐上了救护车,紧紧握着江姝冰冷的手,
医生喊了好几声,他才回过神,
“先生,您先松开,我们需要检查一下,还有没有其他受伤的地方。”
从表面来看,病人的头部受到车窗轻微撞击,玻璃破碎时,划破了额角还有靠近车窗一侧的胳膊,
幸好冬天穿的衣服都比较厚,没有划破其他地方,
程西瑜紧紧抿着唇,看两名女性医生开始检查,小腿处因为长期压在下面,造成了大片淤青,除此之外,其他地方有几个细小的伤口。
她手冰凉,嘴唇冻的发白,程西瑜靠近了些,脱掉自己的黑色大衣,把江姝整个人裹起来,单膝跪地松松的抱住她:“江姝,别害怕,你会没事的……”
别害怕,我在。
他小心翼翼的吻上她苍白的嘴唇,一吻即分。
救护车一路亮着灯,鸣着笛到达了医院。
江姝意识昏沉,梦中白茫茫一片,寂静无声,她觉得冷的厉害,往前走一步,还是看不到尽头的白色,无论她怎么走周围的景色都没有丝毫改变,
像她做过无数次的那个梦,无论她怎么做,结局从来都是如此。
她听到有人在耳边细细碎碎的说些这什么,声音低沉好听,又和以往不一样,带了些慌张忧虑,那是她很熟悉的声音,
从来没有人在她耳边轻轻念着什么,除了他。
他总是抱着她,让那好闻的薄荷香气包裹着她,然后声音低低沉沉的诉说着什么——琐事,无关紧要的事,别扭的情话。
让她觉得有点烦有点酸涩,很安全很有归属感。
一直以来,只有那么一个人,一直牵着她的手,哪怕她放弃了,她累了,也会紧紧的拉着她,力道有些大,她却觉得恰到好处,他从来不会放弃她。
白茫茫一片的前方从一点开始变化,只一瞬间,草长莺飞,阳光下,站了几个人温和的看着她笑,
她怔怔的往前走,越走越快,却怎么都走不到故人的面前,
江姝有些急了,眼眶盈满了泪水,
别走……别留我一个人。
爸爸走近了些,面貌还是年轻的模样,慈爱的摸了摸她的头顶,那力道轻柔,是她早已模糊了的记忆。
身后穿着碎花裙的温柔女人轻轻走来,拉住男人的手,两人很有默契的相视一笑,
妈妈……
女人看向江姝的眼神里有怀念有欣慰,还有一些几不可察的愧疚,不知为何,江姝忽然觉得慌的厉害,
“小姝,你要照顾好自己知道吗?”
“你要记得,无论走到哪,爸爸妈妈都一直在你身边。”
不……不……我不要…
她摇着头,大滴大滴的泪水落下,一种即将要失去什么的恐慌感让她伸手想抓住些什么,却抓了个空,
她惊恐的发现,江父江母的身体开始变得透明,
妈妈……连你也要走了吗?
你别不要我……别只留我一个人……
她几乎是涕不成声,江母爱怜的拂去她的眼泪:“傻小姝……”
“你早就不是一个人了。”
她迷茫的看着几乎看不清的江母,
江母的身体彻底消散之前,一声叹息,声音从光芒处传来:“回去吧,有人在等你。”
一刹那,天地翻转,花鸟树木全部消散,天光大亮。
她声音微弱:“………程西瑜。”
与此同时,VIp病房内,连接生命体征的机器快速响起,
“滴—滴滴—滴滴滴—————————————”
生命体征线全部归零。
1月12日,南市时间23点41分,江母去世。
月光下的向日葵轻轻晃动了一下,好似被什么轻轻抚摸过,
江姝眼睫轻轻动了几下,缓缓睁开眼,医院亮白的灯光刺的她一时有些睁不开眼,上方出现一小片阴影,
“我在。”,程西瑜抬手为她挡住刺眼的光芒,声音几乎有些沙哑破音,嘴唇干燥的起了皮,眼眶通红,看起来竟然比病床上的江姝脸色还要难看。
旁边的医护人员松了口气,有检查了一遍,发现暂时没有什么大问题,慢慢退出去,给病人制造一个安静的修养环境。
她喉咙干痛,刚说一个字便有些难受的皱起眉头,程西瑜赶忙倒了一杯温水,起身时微微一僵,腿部有些痉挛,
唇边碰到温热的清水,程西瑜轻轻环着她,江姝借着他的手喝了小半杯,
“还要吗?”
江姝轻轻摇了摇头,看着程西瑜把水杯放到旁边桌子上。
他只穿了一件白色衬衫,皱皱巴巴的,上面还带着血迹,见她看过来,程西瑜拿过旁边的黑色大衣把血迹遮住,
“头晕不晕?”程西瑜抱着她安抚性的拍了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