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歧王萧奕
入夜。
位于皇城东市往南怀德坊内的岐王府,灯火通明。
那夜德妃千秋宴,萧奕前去贺寿,寿礼是晋国特产的振灵香,清新淡雅,香气醇和。
此刻王府主卧,丝丝缕缕的振灵香自银螭珐琅的香炉里四溢,满室芬芳。
歧王萧奕懒散斜倚在偌大一张软床上,以手抚额,微微阖目。
旁侧有小倌跪在那里为其垂腿。
小倌长的好看,白白净净,眼大有神,那双手看着白皙,劲道十足。
外面传来脚步声,萧奕缓慢睁开眼睛,“你先下去。”
“是。”小倌得令,毕恭毕敬退下软床,行至房门与来者相遇。
小倌急急俯身,“给万公子请安!”
来者,万春枝。
未理小倌,万春枝登堂入室,直接进了萧奕寝居。
居室里,萧奕已然坐起身,紫衣如魅,风华万千。
龙生九子,各有不同。
要说大周朝几位皇子的长相,把未成年的八皇子跟九皇子加在一起,也只有眼前这位最是让人移不开视线。
高挺的鼻骨,薄唇弯起的弧度如同含珠,尤其是那双细长的桃花眼,邪魅诱惑,仿佛承载着无尽潋滟动人的波光,乌黑墨染的长发亦十分写意的铺洒至腰际。
软榻上的萧奕,就像是一幅精致画卷,美的无可挑剔。
“这么晚过来找本王,有事?”萧奕的声音很好听,柔而不阴且透着王者贵气。
万春枝上前一步,拱手,“回王爷,黄泉界那批‘宿铁’出事了。”
萧奕依旧倚靠在宽大的锦枕上,好看的桃花眼渐染寒霜,“什么事?”
“属下刚自黄泉界回来,绮忘川说那批货已经先一步被金禧楼的玉布衣,以高出百分之十的价钱买走了。”万春枝为女子,眼下却是一副女扮男装的打扮。
确切说,自万春枝出生至今,从未穿过女装。
她是晋国人,晋国富商万祯之女,鉴于万氏家业传男不传女,万祯又只得这么一个女儿,是以自小便当男孩养。
不成想三年前万氏家业受到威胁,几乎落得倾家荡产,万祯一病不起,整个万家便由万春枝担起。
不幸中的万幸,危机关头晋国汝襄王,也就是萧奕的娘舅暗中提携万春枝助其渡过难关,万春枝投桃报李,便成了汝襄王皇权之争的一枚利刃。
如今汝襄王在晋国已成困兽,万春枝于半年前来到大齐皇城,改在晋国时万子麟之名,用回本来的名字,万春枝。
短短半年,万春枝已是大周皇城里有名有号的富商,表面上经营米粮走陆运生意,实则却是在黄泉界私买‘宿铁’运回晋国,供汝襄王制造冷兵。
软榻上,萧奕缓缓坐起身,眼中现出冷意,“玉布衣买了那批‘宿铁’,他在替谁买?”
“许是太子。”万春枝长的好看,白玉无暇的肌肤,五官如琼花碎玉,只是表情过于冷淡,哪怕萧奕都从来没见她笑过。
萧奕摇头,“那夜苏玄璟虽是端着金禧楼的菜前去贺寿,但也不代表金禧楼就是太子的人,若真是,玉布衣买下‘宿铁’的消息根本不会传出来。”
万春枝恍然想到什么,“绮忘川说过一句话,她说……王爷动了不该动的人。”
萧奕不语,好看的桃花眼微微眯起,半晌后薄唇微动吐出一个名字。
“温宛。”
万春枝诧异,“御南侯府的温县主?”
“本王的确派过两批杀手去杀温宛,第一次是被玉布衣给拦下来的,可那时本王以为玉布衣只是多管闲事……”
“那第二次?”万春枝狐疑问道。
“第二次派去的人,没有回来。”
萧奕眼底溢出冰冷,“这是有人猜到是本王派人去杀温宛,故而找到黄泉界以‘宿铁’威胁。”
万春枝意识到问题严重,淡如烟雨的眉峰猛的蹙起,“有人知道王爷私运‘宿铁’?”
“这没什么稀奇,既是那人留下线索,便是不想与本王为敌,若为敌便不会把玉布衣暴露出来。”萧奕轻抿薄唇,表情玩味,“那人不想与本王为敌,又以绝对手段警告本王不许再碰温宛……会是谁?”
万春枝暗自舒了口气,“王爷为何要杀温宛?”
“因为御南侯。”
萧奕重新倚靠在宽大锦枕上,“眼下几个皇子的明争暗斗在本王眼里不过是小孩子过家家,无甚看头也不必担心,可若温御入局事情则会变得复杂,局势也会变得紧张,舅舅那边尚未从泥潭里拔出来,本王实在无甚精力过早入局夺嫡,所以只要杀了温宛,御南侯便不会入局。”
万春枝了然,眉目渐凝,“那批‘宿铁’必要运回晋国。”
萧奕抬眸,瞧了眼万春枝,“自然。”
见万春枝眼中疑惑,萧奕眼角微微上扬,音色无温,“不管玉布衣要多少,都给他。”
“是。”万春枝拱手,退离。
偌大软榻上,萧奕身姿懒散,眸间生寒。
若是料想不错,千秋宴上的手笔亦是此人所为……
隔天,萧臣自密道走进金屋时见金石梁柱悬下一条白绫,玉布衣脚踩方凳,脖颈挂在白绫上,见其入内叫住他。
“麻烦过来帮我踢下凳子,谢谢。”
萧臣一身湛蓝色长衣走过去,话也没说,倏然抬腿,“不谢。”
“呃……”
卧槽-
玉布衣冷不防悬空,脖颈被白绫缠的死死,拼命挣扎好几下才把脖子拽出来,“萧臣你还真踢啊!”
这会儿萧臣已然坐到金石玉桌前,斟茶自饮。
玉布衣大步冲过来,没说话脸就开始扭曲了,“我上辈子到底做了什么这辈子才会遇到你?”
“也许是丧尽天良。”萧臣猜测道。
“半个时辰前,黄泉界派人从我这里拿走二十万两黄金,说是买了一批‘宿铁’,二十万两黄金换一堆废铁,你能明白我现在生无可恋的心情?”
玉布衣没给萧臣说话的机会,咬牙切齿,青筋暴凸,“我玉布衣一不偷二不抢,一穷二白拼到现在容易?你这么祸害我!”
“萧臣,你这个小人!”
这是玉布衣最后得出的结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