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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家如今的当家人柳晋文是柳皇后的兄长,但比之国舅爷的称呼而言,他的另外一个身份似乎更加震撼些。

他是大宁的丞相,文武百官见了他都是要尊称一声柳相的。

柳晋文年长柳皇后一些,惯常都是笑眯眯的模样。

但纪言蹊知道他可不是什么善男信女,否则也不会引得嘉崇帝如此忌惮了。

柳府就也坐落在城北这块儿寸土寸金的地方,离着齐王府也就是两条街的距离。

不比齐王府的大气磅礴,柳府一瞧就知道是个百年耕读世家,府邸里连园景都带着浓厚的书卷味,所有的装饰都恰到好处,去繁化简,至拙至美。

柳晋文势大,寿辰之日朝廷官吏来了不少,都是朝堂中举足轻重的人物,众人推杯换盏好不热闹。

入了柳府,苏瑾珩便带着纪言蹊先进了内宅,拜会各位长辈。

柳府的大长辈是当朝太师柳正卿和老夫人洪氏,老太师和洪氏如今不太管府中的事宜,连带着朝中事务也少有理会,只管含饴弄孙。

是以,柳府众事都是柳晋文的嫡妻郝氏做主的。

郝氏出自名门,性格也温和有礼,用苏瑾珩的话来说,就是与一般的诰命夫人别无二致。

除了柳晋文之外,老太师还有一个儿子柳修文,如今外派金陵当差,一年也没几个时候在京都,但苏瑾珩倒是对他这个小舅舅的喜爱更甚几分。

柳晋文虽说学识渊博,但却也醉心权术,多少有些辱没了读书人的高雅之气。

柳修文不一样,他才华横溢,一心只记挂着他的之乎者也,这样的外戚对于皇室而言才是放心的存在。

柳晋文后宅充实,子嗣也不少,但柳家这样的清贵之家最重嫡庶,能够出席这等宴会的也只有家中的嫡系。

郝氏嫡出的有两子一女,两个儿子都是京都风评极佳的少年郎,女儿柳明萱是柳家姑娘里面最受宠的一个,少不得性子便跋扈了些。

除了这些正经主子以外,还有个特殊的存在,柳金玉。

柳金玉是柳家旁支出来的,听说柳金玉一家子都是因柳正卿而死的,所以柳正卿脱险以后便将柳金玉接来柳家教养。

柳金玉自十二岁起便在柳家长大,虽说柳家没亏待过她分毫,但她在柳家的确算不得什么名正言顺的主子。

柳家众人都晓得苏瑾珩是个护短的性子,因此当着苏瑾珩的面儿怎么也不会落了纪言蹊的面子,但客气之中却也是疏离极了。

纪言蹊的存在打破了柳家的如意算盘,柳家不为难已是大幸,她自然也不会奢求柳家人能有多喜欢她。

是以,对于这个结果纪言蹊倒是一点都不在意。

认完了亲戚,柳丞相就拉着苏瑾珩要去前头与众人打招呼,苏瑾珩点点头与纪言蹊交代了几句,又将纪言蹊托付给了柳老夫人两人便分开了。

文臣之首的柳家,便是寿宴也是办得雅致万分,都是文人雅客喜欢的活动。

品香这类的雅事,纪言蹊的确不通其道,为了避免出丑干脆也就不去掺和。

正好在花园里头碰见了丁夫人,两人便一道在凉亭里说话。

丁夫人一瞧见纪言蹊就笑,说是丁敬瑜与杭宛悦的婚期定在了年底,丁敬瑜的婚事定下便了了她一桩心事,最近觉着饭量都大了不少。

纪言蹊听了就跟着笑,直说都是丁夫人眼光好,这才能促成如此佳缘。

这头聊得正开心,就见轻纱一拂,柳明萱便带着丫鬟走了进来。

“外头如此热闹,齐王妃何故不声不响地待在这儿?不晓得的,还道是我柳府招待不周呢。”

柳明萱带着明显敌意的话叫纪言蹊一愣,正预备开口时丁夫人倒是赶在了她前头。

“柳大小姐这是哪儿的话?正是太热闹了,我才拉了齐王妃来此说话,只不过图个清净罢了。”

纪言蹊知道丁夫人这是帮自己呢,所以也就跟着接话到:

“是啊,本宫素来喜欢清净。”

柳明萱哼了一声,走过来径直坐在了两人对面。

“既如此,我便陪两位贵宾一道聊聊吧。”

纪言蹊笑笑,只当柳明萱是个不懂事儿的孩子,“那便有劳柳姑娘了。”

“齐王妃喜欢清净?”

柳明萱打量似的目光略过纪言蹊脸上,“怪不得以往在明珠宴上没瞧见过你。”

若说前面的话是带了敌意,那柳明萱这句话便是明晃晃地打纪言蹊脸了,明珠宴是一年一度的贵女聚会,只有各家各户的嫡女才有资格出席。

明珠宴,是各家贵女的角逐场。柳明萱说这话,明显就是影射纪言蹊非正统嫡系!

纪言蹊不怒反笑,仪态端庄的回到:

“柳姑娘年年都参加明珠宴吗?那定是个极为低调内敛的吧,竟能半点名头不显,想来也是柳丞相和夫人教导得好。”

丁夫人在一旁听着,差点没笑出声来,纪言蹊这话表面上是说柳明萱不抢风头,实则暗讽柳明萱年年参与明珠宴,却是半点好名声都没争到过,可见是辜负了柳家的教导。

柳明萱没丁夫人反应得那般快,却也慢慢回过味来,气得脸色都有些发青,却还是咬牙切齿地接了话。

“自然比不得齐王妃风头盛,听闻齐王妃尚在闺阁时便多番离京,虽说是有违妇德,可谁人不夸赞一句巾帼不让须眉?”

再看纪言蹊,就似没听懂柳明萱的话外之音般,笑道:

“经不起大家如此夸赞,说到底还得感谢父亲爱护,纵本宫出去见见世面。

虚名好与坏都是无妨的,可出去走走的确是能长些见识了。

人啊,一旦被这一亩三分地给困住了,瞧什么都觉得稀奇,便成了井底之蛙。”

柳明萱说纪言蹊不讲妇德、不顾廉耻,纪言蹊便说柳明萱大惊小怪,井底之蛙,看得一旁的丁夫人都要给纪言蹊鼓个掌了。

就柳明萱这道行,的确是吵不过纪言蹊的,还平白给人看笑话。

就在这场戏就要落幕时却瞧见另一道身影走了进来,丁夫人心道,这下热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