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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碧得知此事十分不安,平乐街可不是他们那犄角旮旯的小胡同,那可是寸土寸金的好地方,那处院子怕是不便宜吧?

沉碧很惶恐,纪言蹊却笑得开心,直直安慰道:

“他给了你们便放放心心的收着,有何不好意思?”

安慰完沉碧,纪言蹊也犯难了,苏瑾珩如此大手笔,她算是望尘莫及了,只好在沉碧的嫁妆上多花点心思。

托苏瑾珩和纪言蹊的福,沉碧这人还未出嫁,艾草胡同的小宅子就已经堆得连站的地儿都没有了,害得曾嬷嬷日日连门都不敢出,深怕家中遭了贼。

说来时间过得倒也快,一转眼就快到苏瑾珩的生辰之日了,今年听闻苏瑾珩生辰宫里是要大办的,只可惜纪言蹊顶着未婚妻的名号,自然是不好与他相见的。

去年纪言蹊送了苏瑾珩一个香囊,今年又该送些什么呢?

纪言蹊表示很头疼。

正头疼着,纪家就收到了秋猎的帖子,皇家秋猎乃是大事儿,向来都是重臣、勋贵才有资格参与的,纪家能收到帖子自然是沾了纪言蹊的光。

原本,纪言蹊此番也是不该去的,毕竟苏瑾珩也是要去猎场的,可扛不住皇后娘娘想要见见这位未来儿媳妇,这才下了帖子给纪府。

纪言蹊对于这个未来婆婆,三分恭敬三分亲近,余下的四分都是恐惧。

但是为了苏瑾珩,她也没有退缩的道理,只是觉得头又疼了几分。

白雪消赶在秋猎前给纪言蹊穿了耳,纪言蹊向来是个怕疼的,叽叽歪歪了半晌就差没扒门框哭爹喊娘了。

白雪消简直哭笑不得,拽着纪言蹊进了屋,又唤了两三个粗使婆子按住人才顺利穿了耳。

纪言蹊疼得红了眼,哭兮兮的模样叫白雪消软了心肠,摸了摸她绸缎般的发丝,笑道:

“马上就要嫁人的姑娘了,还这般娇滴滴的如何是好?”

纪言蹊瘪瘪嘴,“嫁了人我也还是您女儿啊。”

“是啊,还是我女儿。”

白雪消笑着应了声,目光落到纪言蹊泛红的耳垂上又失神了片刻。

“世人都道,耳有垂珠,天生有福,想来我们蹊儿福气定是十足的。往前在家里吃了不少苦,想必日后嫁了齐王殿下,定能平安顺遂、事事如意。”

“母亲,日后女儿定会好好的,您也得好好的,过几年还得帮择行相看人家呢!”

临近出嫁,纪言蹊最近听了不少长辈的感叹之言,生怕白雪消一说起来也哭了,赶忙岔开了话题。

“择行性子热,但不够凌厉,还得找个温和懂礼的姑娘才相配。”

“择行的事儿还早着呢,你切莫岔开话题。”

白雪消哪能不晓得纪言蹊那点小心思,但也压下了那些伤感之意,讲起了正事儿。

“你性子看似温和,实则最是要强不过,但你且记住,男子无不喜爱温柔小意的姑娘,太过要强反而会叫人失了保护欲。蹊儿,以后过日子啊,还得学会适当的示弱。婚姻里头,无欲则刚,过分强求感情之人普遍过得不如人意,抛却七情六欲才能做好当家主母,越是显贵门第越是如此。”

纪言蹊点点头,也品出了些许深意来。

自打那次纪淮安要杖毙沉碧的事儿后,白雪消就彻底对纪淮安冷了心肠,正是对纪淮安没了期待,如今处理起手头庶务来越发得心应手。

不必去想纪淮安喜欢与否,只盼能将一碗水端平,不去惦记纪淮安偶尔的温柔,漠不关心才能立于不败之地。

白雪消这是将自己血泪磨砺成书,再一点点的告诉纪言蹊,无欲则刚。

白雪消说的这些话,纪言蹊也有部分认同,世间男子多是薄情。

像洛清离,心心念念娶到手的情谊到底是抵不过旁人的温柔小意。

像纪淮安,他好似每个人都是用心爱过的,只不过下一个又多爱了几分,先前的爱意便淡了几分。

像何星辰,不曾用心喜欢过任何女子,女子于他而言便是一件玩意儿,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生育工具。

女子若想要过得安生些,就莫要非去争那男子心头的一亩三分地。

可是苏瑾珩不一样啊,纪言蹊也不一样。

苏瑾珩没那么薄情,尽管他有一张顶好看的薄唇。

纪言蹊没那么大方,尽管她素来端庄自持。

纪言蹊想着垂了垂眸子,伸手抱住了白雪消,轻轻道了句:

“母亲,您辛苦了。”

一句亲昵的感谢,让白雪消没忍住落下泪来,跟着拥住了女儿。

“不苦,为了你们姐弟俩,母亲做什么都不苦。”

母女俩抱团痛哭一场的下场,就是第二日纪言蹊前往皇家围场时,足足滚了两个鸡蛋才将眼睛的红肿消了下来。

秋猎乃是皇家大事,自然是办得极为风光的。

武将开路,帝后的仪仗行在前端,而后是亲王、权臣、勋贵,纪家的马车远远地落在了后面。

从京都到围场,需得一日的脚程,围场那儿建了用来避暑的行宫,这才叫这些金尊玉贵的京都贵人们不至吃太多苦头。

马车行至行宫口时,密密麻麻地堵了一片,身着宫服的大太监在前头尖声疏散着马车。

纪言蹊掀帘瞧了眼,不管是青帷小车还是华贵楠车皆堵在了这一处,这时候身份门第好似就没那般泾渭分明了。

负责迎来送往的小太监轻轻敲了敲车厢门,恭敬地询问到:

“朝华郡主,几位王爷的马车才刚入行宫正门,咱们这边还早着呢,您若是闷得慌,不若下车透透气。”

“谢谢公公。”

纪言蹊低声道了句谢,又打赏了那小太监一两银子,却并不出马车,倒是沉碧坐了一天的马车有些坐不住了,雀跃的询问:

“小姐,咱们出去看看吧,奴婢瞧着这里景色美着呢。”

墨英以往都是跟着苏瑾珩旁边骑马的,哪曾坐过这般长时间的马车,恐怕比沉碧还不自在呢,于是也连忙附和着。

纪言蹊扛不住两人的攻势,便同她们一道下了车,哪晓得一下车便遭了人眼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