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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可是郡主身子有恙?”

看吧,杜太医就晓得事关朝华郡主时齐王殿下是极为沉不住气的,这不,脚步才刚落定就忍不住问了出来。

杜太医拱了拱手,如实答道。

“暴晒后又淋了雨,冷热交替怕是要染了风寒的,下官开了汤药给郡主滋补着,不过郡主身子骨算不得好,估计多少也得发发汗才行的。”

苏瑾珩闻言松了口气,依杜太医这个意思养个三两日就差不多了,倒也遭不了太大罪。

哪晓得一口气刚松下去,又叫杜太医给提了起来。

“只是,郡主还有一隐疾,恐得长期调理才行。”

“是何?”

杜太医犹豫了片刻,终究还是顾及姑娘家的脸面,凑到了苏瑾珩耳边说了悄悄话,话毕又站直了身子补充道。

“今日郡主淋雨受了大凉,体内的湿寒之气也到达了顶峰,因此才能诊断出来。若是放在平日,仍是医术再高的大夫也瞧不出来。”

苏瑾珩没说话,脸上只余下一片晦涩的阴郁之色。

苏瑾珩不说话,杜太医也不敢再言,更不敢动弹半分,就在他开始琢磨起药方时,却听见苏瑾珩冷静的交代声。

“杜太医,您是太医院德高望重的太医令,此事本王恳请你为郡主保密,毕竟是个未出阁的姑娘,传出这样的消息来总是不好的。”

杜太医知道,皇室之人向来都是惹不起的,于是连忙应下后退回马车上写药方去了。

苏瑾珩在树林中站了会儿,待情绪好些了才回了马车,护送纪言蹊一路回到纪府后,翻身上马径直进了宫。

最近苏瑾珩户部的差事忙,少有进宫的时候,柳皇后一听苏瑾珩入宫,高高兴兴地迎了出去,拦住苏瑾珩的大礼,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他好几眼。

“珩儿好像清瘦了些,可是户部差事太忙?在忙也得好生吃饭,多多顾及自己的身子才是。”

“儿臣身子尚可,倒是听闻母后近日身子抱恙?也是儿臣的不是,竟然如今才晓得。”

苏瑾珩面无表情地站在那儿,平淡地答了话又单刀直入的道明来意,“朝华郡主上山求符病倒了,儿臣想着母后凤体为重,便自作主张替郡主送平安符来了。”

柳皇后闻言面色一僵,苏瑾珩这是明晃晃的在责怪她了!

这般想着,心里少不得就上了火,“看来朝华郡主着实体弱,不过念在这份心意上,本宫也少不得她好处。”

苏瑾珩哪里能听不出柳皇后心头有火,可他夹在中间更是左右为难,于是免不得就叹了口气,半晌了道了句。

“母后不该这般蹉跎于她,毕竟……是儿臣非她不可的。”

一句“非她不可”听得柳皇后一怔,这世间哪有谁是不可代替的?

世间难寻,皇家更是没有!

儿子大了有主意了,却叫旁的小姑娘勾去了魂,连她这个母后的话也不要听了。

“怎么就是我蹉跎于她了?世间万物哪有坐享其成的道理?你这般眼巴巴地求娶于她,她若是半点表示都无,我怎能放心她待在你身边?我又怎知道她是真心爱慕还是有利可图?”

柳皇后怒极,扭头坐回了罗汉床上,“呸,我倒是叫你给带岔了,皇室姻亲喜欢与否重来就不是最重要的!”

“母后看中的雅德县主,如今声名狼藉,除了背后王家一族的势力,她还有什么拿得出手的?京都城里,雅德县主以外的姑娘们,怕是都入不得您的眼。纪家满门清流……”

“不是王雅蓉,就只能是纪言蹊了?”

柳皇后气得连苏瑾珩的话都没听完,“满门清流算什么?这京都城里最不缺的就是清流!更别提纪言蹊还不过只是一介庶出!

哦,纪言蹊身后还有个陈国公府,可陈国公府到底只是外家而已,白氏流落府外多年,能比得上陈砚之这等正统血脉来得亲近?

说白了,陈国公府只能是锦上添花,雪中送炭的事儿指不上他们!”

“母后说到底,还是紧扣权势二字不放,难不成在母后心里,儿臣的幸福便不重要了吗?”

柳皇后被苏瑾珩低声的质问问得一愣,随即笑道。

“娶妻娶贤,为的就是帮你打理好后宅,好免你后顾之忧。没错,本宫自然是要看权势二字的。珩儿,你也莫要与母后说这些无用的,你扪心自问,一个权势滔天的妻族于你而言是不是最大的助力?”

柳皇后这话,苏瑾珩没得辩驳,毕竟道理上的确是这样的。

“你瞧不上的王雅蓉,人家老四可是抢着要呢,洛贵妃好吹了一段时日的枕边风,昨儿个才将事情定下来。

同样生在皇家,怎的你就这般天真呢?如今皇上左手打压柳家、右手打压洛家,可却哪一家都没有一杆子打死的说法,因为他得让这两家相互制衡着,朝堂才不至失了衡。

可以后呢?未来那个位置若是让老四坐上去了,他还会忌惮洛家一家独大吗?一旦没了顾忌,柳家就该家破人亡了!”

见苏瑾珩不答话,柳皇后叹了口气继续道。

“别看我们如今的日子过得尚可,可一旦柳家失了势,你以为我们就不会受到牵连吗?

当然了,你是皇室宗亲,是齐王爷,老四自然不能光明正大的动你。

但他可以给你封地将你逐出京去,就是再荒无人烟的地方,旁人都挑不出半点错来。至于我,宫里头暴毙而亡的女子还少吗?”

“母后为何就笃定没了妻族帮衬儿臣就一定会输?母后错了,能不能登上那个位置的关键并非在儿臣的妻族是哪家,而在于……”

苏瑾珩琥珀色的瞳仁挣扎着晃动了几下,随即染上了一片壮士断腕的勇气。

“儿臣自己!若是儿臣不愿,谁又能推着我坐上去不成?”

柳皇后闻言竟有一瞬间的恍惚,这么多年了,苏瑾珩从来没有正面回应过这个问题,一次都没有过!

因为他不想争,却又不愿自己难过,所以一直都配合的装聋作哑。

而这一次,他居然为了一个女子松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