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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了,你便收着就是。”

牟太后说着将视线放在了厅堂正中处的那尊佛像上,“朝华,你可信佛?”

纪言蹊老实答到:“信,却也不信。”

“哦?此话怎讲?”

对于这个回答,牟太后倒是有些好奇的。

“臣女以为,信佛乃是一桩好事,人的心里有了敬畏,才会以道德约束自己的行为,人人若都能坚守道法准则,于家国而言都是一件极好的事儿。

可臣女并不认为万事天注定,若一味将自己的未来交于佛祖,那与随波逐流又有何区别?

与其妥协和解,不若争取一二才是正理。信佛,由心出发,坚守本意;不信,是为不依赖,为己争取。”

“这个说法,倒是新鲜。”

牟太后笑笑,又与纪言蹊聊起了旁的事儿来,语气中虽不多么亲近,但也不似上次那般疏远了。

佛经一事结束后,牟太后便派人将纪言蹊送出了宫,不仅让身边的亲信相送,还赏了十来件珍品,也算是给纪言蹊做足了颜面。

皇室的态度让纪淮安半点不提议纪言蹊的婚事,倒是白雪消私底下与纪言蹊说过几次,大意还是觉得有些可惜。

纪言蹊只当是没听见,左耳进右耳出,半点没放在心上。

苏瑾珩这段时日也不晓得在忙些什么,整日都见不着身影,纪言蹊无奈,只得托了墨英去给苏瑾珩带了几次吃食,旁的也就再不敢有了。

事实上,苏瑾珩这段时间的确很忙,白日要在学院准备曾翔交代的事务,晚上还得研究如何破局之事。

考官受贿案一事,自打张子阳死后便陷入了僵局,一时倒真叫苏瑾珩无从查起。

所幸,苏瑾珩跟着郭二一事顺藤摸瓜,查出了另外一位涉案官吏——朴长弓。

朴长弓任职吏部,管辖的本就是国考之事,因看着曾翔日进斗金颇为心动,因此便遣了身边得力的小厮与郭二多番打听递条子一事。

朴长弓虽不是主考官,但却在历年的国考之中身居要职,私下也开始做起了递条子的买卖。

为防曾翔为难于他,朴长弓可是知晓不少曾翔受贿的事情,同理,曾翔为了防范朴长弓,手里也掌握着朴长弓致命的罪证。

曾翔手里头有一本账本,是双方利益的平衡点,亦是有力的罪证。

上面记录了这些年来所有递条子买卖的收入和人名,其中也包括从朴长弓那里递条子的学子。

要想一举扳倒曾翔和朴长弓,苏瑾珩就必须拿到那本账本!

可现实却是,没人知道账本被曾翔藏在哪里,更何况,一般而言,曾翔也不会轻易动这本账本,除非……

他需要用账本上的信息来扳倒朴长弓!

苏瑾珩利用考官受贿一案,让人递了假消息给朴长弓,让他误以为曾翔搞出这般大的动静,完全是想要对付他!

朴长弓此人生性多疑,况且一直都防着曾翔反过来对付自己,毕竟自己的存在对于曾翔而言,绝对是极大的威胁!思来想去,暗中派了不少人出去调查此事。

那些人黑衣人前来调查时,苏瑾珩利用职务之便,带着特意寻来的口技艺人进了曾翔的书房。

那口技艺人口技了得,能将曾翔的声音模仿得惟妙惟肖,便是他这等日日待在曾翔身边的人都难以分辨,更别提旁人了。

苏瑾珩刻意与对方聊起了账本之事,又让对方表明此番绝对要除去朴长弓以绝后患,来访的黑衣人听了赶忙回去复了命。

如此一来,朴长弓就确定了曾翔要对付自己,于是便秉持着“先下手为强”的准则,率先写了弹劾曾翔的折子。

朴长弓到底是手中没有直接证据,便只能旧事重提将前段时日的考官受贿案呈了上去,说是民间诸多传闻都与曾翔有关,恳请嘉崇帝重查此事,以平百姓舆论。

莫名其妙被参了一本的曾翔极为恼火,见朴长弓紧咬此事不放,也下定决心要给他些颜色瞧瞧,于是甩开众多侍从一个人去了藏匿账本之地……

对于这些风起云涌,纪言蹊是分毫不知晓的,一心盼着苏瑾珩忙完前来寻她的,却不料再次听见苏瑾珩的名字竟会是……

他入狱的消息。

金三死了,苏瑾珩成了目击证人指认的凶手,除此之外凶案现场还遗漏着苏瑾珩贴身佩戴的玉佩。

人赃俱获,无从抵赖,一时百姓们众怒纷起,打着“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的口号纷纷要求苏瑾珩斩首示众。

这起案子,直接越过顺天府、刑部,进入了大理寺。

这也就意味着,只要大理寺判了苏瑾珩死罪,就再无申辩的可能!

此事闹得极大,大得几乎京都人士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可笑的是纪言蹊竟是最后一个知晓此事的!

怪不得呢,怪不得这些日子纪淮安特意找了婆子前来教习纪言蹊礼仪,连学院都不许纪言蹊前去了。

原来根本就不是怕她下次面圣殿前失仪什么的,分明就是怕她知晓苏瑾珩入狱一事!

纪家上上下下都瞒着她也就罢了,就连素来与她坦诚以待的沉碧,这番也半点风声不曾给她透露过,若不是纪言蹊偶然听见厨房里的粗使婆子谈及此事,恐怕到现在都还是半点不知!

不管旁人如何想,总之纪言蹊是绝对不会相信的,倒不是说她相信苏瑾珩不会杀人,而是她明白此事十分蹊跷!

以金三跋扈轻佻的性子,这些年可没少干什么欺男霸女的事儿来,百姓们都是看在金府的权势上敢怒不敢言。

再反观苏瑾珩,他的好名声可是有口皆碑的!

说句不恰当的,便是苏瑾珩真的杀了金三,恐怕大家也只会拍手称快,哪里还会这般义愤填膺的要苏瑾珩偿命?!

事出反常必有妖,此事绝非表面上这般简单。

沉碧知道,纪言蹊必定会为此事动怒,纪言蹊还未开口质问,她便已经跪了下来,红着眼睛恳求道。

“小姐,我们只是不愿看着您徒增伤悲罢了,大理寺敢这般行事,此事必定是得了皇家首肯的。皇家的意思,谁又敢忤逆?小姐,您不能与皇家对着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