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达到自己的目的,纪言蹊也就不与纪淮安作什么无谓的争执,就着沉碧送来的伞,一道回了灵蹊院。

瞧着前后都无人看守,纪言蹊才轻声与沉碧交代道。

“找个眼生的丫鬟,送到前院去照顾云澈哥哥,你记得敲打一二,莫要叫小丫鬟做出什么荒唐事儿来。”

“奴婢省得了。”

交代完这些,纪言蹊还是有些不放心,又嘱咐说:“你记得让小厨房先给云澈哥哥熬碗姜汤送过去。”

沉碧点头应下,想想又问:“需不需要奴婢去将顾神医请来?”

“无须。”

纪言蹊摇摇头,“云澈哥哥之所以会晕,是我给他用了迷药,无须惊动顾神医,一般大夫瞧不出端倪。”

沉碧初闻此事还有些惊讶,张大了嘴巴好半晌都没反应过来,方才纪言蹊何时给苏瑾珩下药了?

自己明明就在旁边瞧着,怎会半点不知?

最后还是纪言蹊耐心地解释说,“圣上既已知晓府中要给我定亲之事,明日自然会想法子来解决这件事,云澈哥哥如今身份尴尬,不宜再掺和进这件事情来。”

苏瑾珩本就是因为自己顶撞嘉崇帝才被贬为民,如今若是嘉崇帝知晓他又干出这等深夜求亲的事儿来,必定会又恼怒几分。

纪言蹊其实从来没奢望过苏瑾珩能够重上玉碟,但至少……

不能为了这些事情,连累到苏瑾珩的母后,否则依着苏瑾珩的性子,那比罚到他自己身上更让他难受。

因此方才她假意为苏瑾珩拭去面上雨水,实则手帕上早就抹了迷药,她要的就是苏瑾珩乖乖睡一觉,等他这一觉醒来,一切问题都解决好了。

纪言蹊决定的事情,沉碧也不好置喙什么,只是点点头,表示自己会照办就是了。

事实上,纪言蹊也足够聪明。

第二日纪淮安还未来得及上衙门,就听见门房来人禀告说,宫里来人了。

前来传旨的是一位面生的公公,看这周身的衣着用度,应当与杨公公品阶相近。

这位公公姓张,是太后身边颇为得脸的管事公公,宫里头就连嘉崇帝也要给他几分薄面。

张公公今日前来,是奉了太后的口谕,说是近日无趣,招了纪言蹊进宫陪着说说话。

能陪伴太后左右,那可是无上的荣光,纪家自然没有拒绝的理由,纪言蹊也乖巧地接了口谕。

张公公瞧着纪府一家子倒也懂事,便没有多作为难,直到离开前才提点了纪淮安两句,大意是:

纪言蹊如今乃是皇家亲封的郡主,若要议亲,那也是要上面点头的。

张公公话说得不重,却叫纪淮安冷汗淋漓,忙不迭地将张公公送出府去。

心想还好与马家的婚事没定,不然这便是触了嘉崇帝的逆鳞啊!

纪言蹊这头也不敢耽搁,简单地收拾了下行装,便跟着张公公一道进了宫。

当今太后牟氏,乃是当今圣上的生母,与嘉崇帝感情甚笃,如今住在慈宁宫。

牟太后与柳皇后不同,并非身份贵重一入宫便主理六宫。

听闻牟太后不过是一个江南小吏之女,既无背景又无靠山,楞是靠着自己一步一个脚印登上了这太后之位,可见绝非等闲之辈。

慈宁宫的装扮以实木为主,连带着珠帘都是上等檀木所制,装饰以多是铜器,少有珠玉之物,放眼看去大多是厚重的颜色,倒是叫人一进门心便静了下来。

牟太后一身棕黄银边锦袍,发髻高挽,眉目柔和,发髻之上是象征着权利的点翠凤凰钿花,钿花中间嵌着颗龙眼大小的东珠,华贵之中又颇为平和,并不给人盛气凌人之感。

牟太后端坐在罗汉床上,身边围着一群衣着华丽的少女,正乐乐呵呵地说着些什么。

领纪言蹊入内的女官率先行了一礼,轻声道:“太后娘娘,纪五姑娘来了。”

牟太后闻言抬眸看了纪言蹊一眼,纪言蹊连忙规规矩矩地行了一礼,“臣女叩见太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免礼吧。”牟太后不甚在意地挥挥手,随手指了指紧临门边的椅子,“坐吧。”

说罢,牟太后又摸了摸身边那个粉衣少女的脑袋,“露儿,然后呢?”

被唤作露儿的姑娘娇嗔了两声,随之便顺从地讲起了逗趣的笑话,惹得牟太后极为开心。

纪言蹊不敢造次,端端正正地坐在牟太后指定的位置上,一坐便是一个下午,别说喝茶了,就连动也没敢动一下。

纪言蹊身子虽然没动,但脑子却一直在动,根据她知道的一些消息,和目前几人谈话的内容,纪言蹊便对眼前这几个少女的身份有了大致的猜测。

围绕在牟太后身边的四个少女,其中被唤作露儿的那位,大抵就是八公主苏奕露了。

苏奕露乃一名宫女所出,大抵正是因为出身低,所以才养成了她谄媚的性格。

虽然兄弟姐妹们颇为看不起她这般做派,但她却凭着一张巧嘴哄得牟太后十分喜爱于她。

如若不然,她怕是也不可能在宫里这般一帆风顺。

另外一个身着粉色衣裙,华贵碧玺为饰的少女,恐怕就是被洛贵妃金尊玉贵养在身边的九公主——苏奕璇。

苏奕璇身份贵重,是众多公主里面出身最高的,因此听闻向来在宫廷之中都是横着走的,但瞧着秉性倒是不坏,无非也就是年幼无知罢了。

蓝色宫装的女子,眉目之中多有傲气,但言语之间又实在算不得聪慧,论性子倒与纪言倾有几分相似。

如此看来,想必就是十公主苏奕洁了吧。

听闻这位十公主,生母难产致死,这些年一直是养在灵婕妤身边的。

灵婕妤并无子嗣傍身,这些年待她也还算友善,可后面有了亲生孩子后对苏奕洁的态度就多有懈怠。

大抵也是因此,便养成了苏奕洁争强好胜的性子,听不得别人说她半句不是,总的来说,并不是一个好相处的人。

余下那位,一身绛紫色宫装,头饰以华胜为主,配以两只珍珠流苏步摇,身份应当也不低。

加之她那一口还有些别扭的官话,纪言蹊想,这位大抵就是扶炎送来的和亲公主——樱雪。

听说樱雪公主被华妃娘娘相中后求了嘉崇帝,被一道圣旨赐婚给康王苏瑾丛,如今特意放在牟太后身边学规矩,不日便要嫁入康王府了。

樱雪公主言行之中都是极为温和的模样,这样的姑娘配上苏瑾丛那般游戏人间的浪子,怕是要吃不少亏的。

再加上扶炎本就臣服于宁国,樱雪公主又是和亲而来,恐怕苏瑾丛更不会顾及什么了。

众人退下时,纪言蹊正在为樱雪公主惋惜着,神色平淡地坐在那里,脸上倒无半分不悦之色。

牟太后见状颇为满意,倒是个沉得住气的。

“瞧哀家,总听几个丫头说话,倒是将纪五姑娘冷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