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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同意。”

纪言蹊说,“祖母、父亲,言蹊不愿。”

“婚嫁之事,本就该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为父只是通知于你。哪有正经人家的姑娘日日将情爱之事挂于嘴边的,总之你愿也好,不愿也罢,此事就这般定了!”

“父亲此话未免太蛮横,如此说来,父亲答应的事情父亲何不自己嫁过去?”

“好了。”

眼看纪言蹊和纪淮安就要吵了起来,纪老太太连忙打断了两人,又拉了纪言蹊的手动之以情晓之以理。

“祖母知道你的心思,可那苏公子实非良配,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女子这一生啊,大富大贵、琴瑟和鸣都是锦上添花,最起码你得活得安安稳稳。可偏生,苏公子最给不了你的便是安稳二字,那种朝不保夕的日子便是你愿意过,做祖母的也舍不得!”

“祖母……”

纪言蹊喊了一声,刚想还嘴便又被纪老太太打断了。

“那马家公子祖母瞧见过,是个聪明上进的,生得不差,家境也好,倒是个良配。说来还是咱们高攀了人家,不过现在你有郡主的身份撑着,外祖家也不是好欺的,嫁过去定是不会吃苦的……”

“祖母!”

纪言蹊红了眼睛,直直跪在了纪老太太面前,字字铿锵地问:“祖母可还记得您曾经送过孙女儿一条禁步?”

纪老太太闻言沉默了片刻,看向纪言蹊的眼神有那么一瞬间的柔软,随即又很快侧过头去,冷淡答道。

“那条禁步我自然记得,但是五丫头,你与苏公子的事儿绝无可能,与其拿了禁步来求一件不可能的事儿,倒不如留着来得实在。至于马纪两家的婚事,我和你父亲已经决定好了,多说无益。”

一旁的纪淮安听到这话,才松了口气,连忙唤了管家前来,“将五小姐带回灵蹊院好生看管,若是出了什么意外,你们便也不要再待在纪府了!”

见纪家长辈铁了心要将自己嫁去马家,纪言蹊也就不再多费口舌,率先往灵蹊院方向去了。

姚管家得了令,自然要好生看着纪言蹊,调了十个家丁看守还不够,每个时辰还要亲自来灵蹊院确认一二。

纪言蹊知道,说服纪家现在是不可能了,如今怕是连白雪消都已经与纪老太太、纪淮安他们统一思想了,毕竟……

平心而论,马家的确算得上是门好婚事。

就因为马家是门好婚事,恐怕白家和陈国公府也是不会帮纪言蹊从中作梗的,这般想着纪言蹊就越发气不顺了,一口饭菜没吃不说,就连茶水都叫人撤了下去。

马家为何会在这个节骨眼儿上跳出来?

依着马家公子的家世,完全可以寻个比纪言蹊好得多的姑娘,又何必吊死在她这棵歪脖子树上?

马家能图她纪言蹊什么?

难不成还真图她陈国公府的外家和郡主身份啊……

纪言蹊嘟囔着,突然想到了一件极其重要的事情!对啊,自己可是郡主啊!

这般想着,纪言蹊赶紧吩咐墨英要她先行遣出府去,务必将纪家要给自己定亲之事传给嘉崇帝,但这事儿莫要告知苏瑾珩知晓。

墨英想想还是觉得有些不妥,“婚嫁之事,归根到底还是父母之愿最为重要。圣上便是不管,也是极为正常的。”

“他不会不管的。”

纪言蹊答得很笃定,“因为我,云澈哥哥都被贬为民了,若我被父亲随意许了旁人,岂不坏了圣上的一盘好棋?更何况,圣上这口气又如何咽的下?”

如此一听,墨英倒是不再质疑了,点点头出了灵蹊院。

苏瑾珩得知此事时,正在赶往青州的路上,亏得康凯使了玄月前来给自己送信,否则等自己从青州回到京都,恐怕黄花菜都凉了。

得知这个消息后,苏瑾珩将前因后果悉数连起来想了想,立马便想通了其中往来。

从一开始,柳家让自己来青州,就是使的一招调虎离山!

而提亲一事,苏瑾珩想到那日自己在柳府碰见的官吏,眸色也不由寒了几分,那位不正是工部左侍郎马大人吗!

看样子,一切都是柳家计划好的,可是为什么呢?

难道就因为自己喜欢纪言蹊吗!

是了,在他们眼里,喜欢是一件多么好笑的事情。

特别是放在苏瑾珩身上,更为滑稽,有爱就有软肋,有软肋就会受要挟,一旦苏瑾珩受到了要挟,整个柳家都可能会被殃及池鱼。

赢,不一定位极人臣;

输,却必然人头落地。

这样的买卖,着实不划算。

所以于柳家而言,只有实实在在握在手中的权杖,才有朝堂之上一呼百应的发言权,才能支撑柳氏这百年清贵的门楣,才可保住一门平安喜乐。

可是……

苏瑾珩不愿!

若要断情绝爱,那万人之巅又有何可期之处,高处不胜寒的味道,他不想品尝。

只闻烈马嘶吼一声,那道白色的身影便调转马头往京都而去。

灵蹊院上到主子、下到丫鬟婆子都被看守了起来,整个院子守得如同铁桶一般。

刚入春的京都城,正是昼夜气候相差甚大之时,刚入夜便下起了一场急雨,噼里啪啦的,将刚抽枝的迎春花打得七零八落,没了精气。

疾风骤雨之中,纪言蹊只觉得屋顶都要被这雨给砸漏了,到了半夜她才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刚睡下就听见外面一阵窸窸窣窣的动静。

纷至沓来的脚步声踩得地上的水洼直直作响,亮起的火光将整座府邸都照得通亮,如此一来,便显得这个夜晚越发不安宁。

歇在外间的沉碧是最先惊醒的,披了件儿薄衫便出门呵斥道。

“吵什么吵?若是惊醒了小姐仔细你们的皮!”

小丫鬟们纷纷噤了声,沉碧这才满意地点点头,刚想回屋就瞧见纪言蹊也穿上外衣出了门。

“外面发生了何事?”

丫鬟堆里,其中一个小姑娘眼睛骨碌碌地转了几圈,随后斟酌到:

“奴婢听闻,是有人带了厚礼深夜登门。”

纪言蹊秀眉一蹙,“这般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