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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纪言蹊有些忐忑的想了想,随即挑了挑眉,“可以吗?”

“倒是可以试试,我这次试试催眠,别说祖母了,你便是想当皇帝也无甚不可。”

“女皇?我倒是看过类似的话本子,旁的不说,题材还是很新鲜的。”

“那要不……”

“咳咳。”

听见一边聊得越发没谱的两人,旷达只得假意咳嗽提醒了一番。

纪言蹊及时醒悟拉回了偏离的话题,干笑几声后又同白婆婆聊了些病情相关的话,而后才恭恭敬敬地将白婆婆送了出去。

送完白婆婆回来,帐里便只余下了苏瑾珩一人,他低垂着脑袋坐在榻上,撅着嘴巴的模样有几分委屈。

这样的苏瑾珩,看得纪言蹊心都软了,于是上前两步坐到了苏瑾珩身边,下意识低声哄到:

“怎的不开心了?”

“母后,父皇又不来瞧儿臣吗?”

苏瑾珩抬起头来看着纪言蹊,一双眼睛里满是疑惑和期待。

虽说苏瑾珩这声“母后”听得纪言蹊着实有些头疼,但面对这样毫不设防的苏瑾珩,却是半分脾气也没地发。

一个“又”字说得纪言蹊心疼不已,原来,尊贵如苏瑾珩,也并非处处得意。

看着苏瑾珩那双明亮的眼,叫纪言蹊无端便想象出了一副具象的画面:

倔强的小小孩童,日日站在院子的月洞门旁,等待着父亲投掷而来的怜爱目光。

这样的画面,越过时光轨道缓缓向前,终于与记忆中熟悉的身影重叠到了一起。

小时候的纪言蹊也是这样的,只不过,苏瑾珩等到了父亲,她没等到罢了。

这般想着,纪言蹊不免又多心软了几分,低声安抚说:“父皇忙于朝政,并非刻意忽略于你。你身子刚好些,不如再歇息会儿,把病养好了我们便去找父皇玩儿好不好?”

“好!”苏瑾珩闻言眼睛亮晶晶的,高高兴兴地上了床榻还不忘自个儿拉上被子,而后拍了拍旁边的位置。

“母后陪儿臣一同睡吧。”

纪言蹊虽然觉得现在的苏瑾珩与幼子无异,可到底还是这么大个人了,脸上一红半晌才嗫嚅了句:

“这不好吧……”

苏瑾珩闻言又噘起了嘴,可可怜怜的嘟囔到:

“可是儿臣一个人害怕,外面好多人,每个看起来都好凶。奶娘不在、澄明不在、墨英也不在……”

是啊,苏瑾珩的潜意识大抵还停留在稚子时期,可一觉醒来,没有皇宫那富丽堂皇的大房子,也没有成群结队的宫人。

只余下了她这个不伦不类的“母后”,还有一群五大三粗、喊打喊杀的兵蛋子,以及一个遍地黄沙的简陋帐篷。

作为一个孩子,他会怕倒也无可厚非。

纪言蹊妥协似的叹了口气,思忖着左右也不会有人进来,于是便脱了鞋子后躺在苏瑾珩身侧。

“别怕,我在呢,我会陪着你的。”

“嗯!”苏瑾珩高高兴兴地笑了。

说出这句话后,纪言蹊总觉得有些过分的熟悉,想了半晌才回过味儿来,噗呲一下笑出了声。

那可不熟悉吗,过去的苏瑾珩总是这般她宽慰于她,哪曾想如今倒是反了过来。

听见纪言蹊笑了,苏瑾珩似乎也很高兴,眨巴着眼睛问:“母后笑什么呢?儿臣也想听。”

“想你尿床的事儿。”纪言蹊笑道。

到底是稚子心智,苏瑾珩一听这话便红了脸,扭过头去生气到:“母后坏坏!”

小时候的苏瑾珩,可真好玩儿啊。

纪言蹊笑了好半晌,才去压下笑意去哄苏瑾珩,但苏瑾珩也不是那般好对付的,噘着个嘴哼哼了好几声,就是不肯扭过头来。

纪言蹊想了想,只好不动声色地转移了话题。

“小苏瑾珩,过几日我叫嬷嬷做了好吃的叫所有哥哥姐姐弟弟妹妹都过来陪你玩好不好?你且告诉我,你最喜欢哪个兄弟姐妹呀?”

过去的纪言蹊,总是竭尽所能地去回避苏瑾珩的生活,因为那些距离她都太远、太远了。

可如今的纪言蹊,第一次想要去了解苏瑾珩的生活,左右日后都是她逃不开的宿命,那便是为了苏瑾珩,她也要好好地去融入和学习。

她想知道,苏瑾珩从小到大生活在怎样的环境里;想知道,苏瑾珩的弟兄姐妹都是些什么秉性;想知道,苏瑾珩的所有……

“好啊!儿臣一个人待在坤宁宫里,着实太无趣了!”

苏瑾珩终于笑着回过了头,一双乌黑的眼眸里满是晶亮的喜悦,然后絮絮叨叨地同纪言蹊讲起了他的家人来。

苏瑾珩说,众多兄弟姐妹里苏瑾珩最喜欢二皇兄,只可惜二皇兄身子不好,不能多陪他玩儿。

六皇弟他也喜欢,小小的一个,总是跟在他屁股后面脆生生的喊皇兄,叫人心里欢喜。

最不喜欢的,是四皇兄,他说四皇兄处处针对于自己,其母妃洛贵妃也不是个好相与的。

大皇兄骑射很厉害,待大家伙儿都很和气,但苏瑾珩总觉得,大皇兄叫人近不去心。

七皇弟胆子小,对苏瑾珩虽然亲近但多少带了几分小心翼翼的讨好,自己虽会格外照顾他几分,但到底是不会与其交心。

姐妹里头,苏瑾珩时常接触的是大皇姐,大公主端庄秀丽,总是跟在皇祖母烧香礼佛,活脱脱的一个翻版皇祖母。

二皇姐性子温柔,做的桂花酥最是好吃;三皇姐总是待在宫殿里面,不怎么出门……

至于其他姐妹,到底是男女有别,所以苏瑾珩与她们来往甚少,自然也无甚印象。

说完兄弟姐妹,苏瑾珩又说起了长辈。

贵为一国太后的皇祖母,不喜奢靡,素来都是素食轻衣,最是墨守成规的性子。

父皇胸怀天下,他总是很忙,忙着早朝,忙着批阅奏折,忙着国家大事。但苏瑾珩希望他别那么忙,如果可以陪他一起骑马练剑就更好了。

说着说着,苏瑾珩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纪言蹊伸手帮他拢了拢被子,然后下床出了帐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