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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日的凉亭里,两个小姑娘围着石桌笑得开怀,将这夏日的花儿都衬得失了颜色。

等纪言蹊回了纪府便去了纪老太太的院子,将付相思的事儿同老太太说了。

付相思这个人心思单纯,家世也不错,再加上他爹爹的官职不低,在朝中也是可以扶持纪择谦一二的,所以老太太哪有不同意的道理?

当下便应了下来,说是要准备些礼品改日再上门去拜访。

纪言蹊完成了任务,自然就准备要回灵蹊院去,哪晓得老太太却是留了她用膳,顺带还叫人去请了白雪消过来。

纪言蹊当下警铃大作,知道老太太必定是要有重要事情要与母女两商议的,可需得母女两都点头的事儿,纪言蹊只能想得出一件儿来——

她的婚事。

果不其然,用完饭后纪老太太便遣了丫鬟婆子出去将院子守了起来,然后拿出了几张画像铺在八仙桌前。

“算算时间,四丫头年后便要出嫁了,按排行算,五丫头你的婚事应该定下来了。”

“老太太想得周全,婚事若由您费心,那可是我们五小姐的福分。”

纪言蹊还未回答,白雪消便第一个表示了赞同。

白雪消的话说到了纪老太太的心坎里,于是面上又多了几分笑容,伸手摸了摸纪言蹊的脑袋。

“五丫头是我最疼爱的孙女,婚嫁是女子一生中最为重要的抉择,我自然不会叫她吃了亏去。”

纪老太太说着,指着画上的几个人一一介绍起来。

“这位公子乃是今年高中的,虽说名次算不得上佳,但才气逼人,为人又是宁折不弯的。我悄悄着人打听过,听闻圣上极为欣赏于他,想必日后升官进爵不在话下,指不定还能为我们五丫头讨个诰命回家呢!”

纪言蹊瞥了眼画像上的人,温文尔雅,瞧上去便是个一心为民的好官。

见纪言蹊不说话,纪老太太又介绍到了下一位,面容比不得前面一位好看,但倒也端正。

“这位公子是兵部任大人的独子,虽无功名在身,但武艺也是不错的。听闻任大人极为喜欢他这个独子,家中好的资源大多都会倾向于他,入门后便是任家宗妇,任谁也不能欺负了你去。只需讨好婆母欢心,小两口踏踏实实过自己的日子便是。”

纪言蹊心无波澜地又跟着看了眼,便算作回应。

纪老太太也不气馁,又指着下一位开始了介绍。

“这位是康定伯爵府的嫡次孙,现下正在国子监念书,拜在柳太师门下做门生,为人处事都是有口皆碑的。虽说门第略高,但左右也无须你做宗妇,祖母为你仔细筹谋一番也不会有问题的。”

国子监念书的勋贵,大多都会走荫官的路子,加上有柳太师加持,此人已是这几位中身份最高的了,所以老太太才会说出谋划二字。

见纪言蹊一脸淡然,白雪消却是有些坐不住了,在她看来这几人都是极好的,只有她这个傻女儿会满心惦记这那高不可攀的云!

“妾瞧着,都是极好的公子,真是劳烦老太太费心了。”

纪老太太笑了笑,随之将视线挪到了纪言蹊身上,“五丫头,可有你中意的?”

白雪消深怕纪言蹊说出忤逆老太太的话来,忙环住了她的胳膊,轻轻捏了她一把作为提醒。

不想纪言蹊却是淡淡地垂下眼睫,客气道:“但凭祖母做主。”

其实纪言蹊知道白雪消在担心什么,但事实上,若成婚的那个人不是苏瑾珩,是谁又有什么所谓呢?

这样的婚嫁于她而言,就像完成生命中某个特定的仪式,为了家族荣耀、为了父母期许、为了……

完成女子的该有的任务。

纪老太太笑着收起了画卷,随手交给了旁边的嬷嬷,爽朗到:“那好,祖母接下来会一家家帮你去相看的,选出一个合适的人再叫你去看看。”

纪言蹊点了点头,然后便与纪老太太和白雪消道过别后转身回了灵蹊院。

看着纪言蹊消失在院子里的身影,纪老太太无奈地叹了口气,无奈道。

“五丫头心里记挂着不该记挂的人,便是嫁了旁人,心里也不会痛快的。”

“妾相信,总有一日言蹊会想明白的。”白雪消低眉顺眼地为纪老太太捏了捏肩膀,“等她想通了,自然会懂得老太太您的好。”

“但愿如此吧。”

自打得了付相思的准信儿,纪老太太便全心全意忙活起了纪择谦的婚事,提亲的聘礼都是往贵了去准备,大抵也是想借此弥补付相思一二吧。

不想,还没等忙活完纪择谦的婚事,自家后院却是先起了火。

俞闲月虽说有错在先,又被送到了偏院儿去住,但到底还是纪家的正经主母,纪淮安要纳琼娘入门,自然是要给俞闲月敬杯进门茶的。

可纪淮安没想到的是,俞闲月不仅拒绝了琼娘的进门茶,还动手打了琼娘一巴掌。

琼娘那样的性子虽说忍得下来,可纪淮安哪里能容忍他人忤逆自己的意思?

当即便发了火,将这些年来俞闲月的那些不是之处一一点了出来,气得俞闲月大哭了一场,然后便将纪淮安同琼娘一起赶出了院子。

当着刚入门的妾室面儿,被自家丈夫下了脸面,俞闲月这个主母做得的确也够失败的。

纪老太太得知消息时并未前去劝解,只派了贴身嬷嬷去问候了两句,便算作关怀。

不知道的总要说一句老太太漠然,可知道的却是要骂一句俞闲月跋扈的。

许是纪老太太没给俞闲月做主的缘故,俞闲月隔日便病倒了,接着纪言芙就去了俞闲月的娘家声泪俱下地控诉纪家欺辱她们母女。

俞闲月的父亲官拜刑部郎中,是正五品的官吏,俞闲月乃俞家嫡出的幼女,自小便是俞家捧在手心的掌上明珠。

此番知晓俞闲月这些年多有委屈,俞家人自然是坐不住了,当日就带着纪言芙一同上了门讨要说法。

纪淮安冷静下来也知晓自己多有不对之处,好声好气地好好宽慰了俞家人一番,又说了几句服软的话,这才把俞家人稳住。

如今纪淮安官场上顺风顺水,本就超越了俞家家主,再者两人成婚多年,自然也没有轻易和离的道理。

况且俞闲月也确有错处,所以见纪淮安态度端正,俞家人便在探望过俞闲月后回了俞府。

俞家人一离开,纪淮安就做主让俞闲月搬回了邀月院,还让“言”字辈的孩子们轮着给俞闲月侍疾去。

此消息一出,府里众人纷纷议论说俞闲月的好日子怕是又来了,只有纪言蹊知道事情不是这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