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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都纪府,等纪言蹊迷迷糊糊地醒来已是第二日的午时。

沉碧顶着一双哭肿的眼睛,站在床边忧心忡忡地望着纪言蹊,待她一睁眼便欣喜的大声到:

“小姐醒啦!我们小姐醒过来了!”

“水。”

纪言蹊对沉碧的反应早已见怪不怪,嗓子干涸得好似要咳出血来一般,开口才发现声音竟也是沙哑的。

沉碧闻言赶忙去倒了杯水,又将纪言蹊扶起来,亲手喂她喝下才算结束。

“我这是怎的了?”

纪言蹊只觉得自己的脑袋昏昏沉沉的,仿佛一片空白般什么都想不起来。

沉碧忍不住唠叨:“奴婢看你是烧糊涂了,也是昨日回府你就发了高烧,昨夜忙活了一宿才退下来,可吓死奴婢了。”

沉碧的话让纪言蹊总觉得自己忽略掉了什么重点,刚想开口就看见白雪消身边侍候的小丫鬟跌跌撞撞地跑进门。

“五小姐您可醒了!您快去看看白姨娘吧!她在老太太院子外跪了一天一夜了!”

“沉碧!快给我梳妆!”

纪言蹊闻言心里一惊,立马从床上起身,这番才想起自己忽略了什么。

一来,自己身子不适姨娘为何不在身边照料?

二来,自己昏迷前纪言柔的那番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沉碧也半点不敢耽误,为纪言蹊换了身素雅的衣着,简单的挽了个发髻便跟着她匆匆往老太太的院子赶去。

经过了前些日子的磨练,沉碧如今也成熟了不少,一边赶路,一边将目前自己所得知的情况悉数讲与纪言蹊听了。

原来,昨日纪言蹊昏迷后,纪言柔一口咬定自己同高致轩情投意合,请纪淮安成全了他们这对苦命鸳鸯。

面对大家的种种质疑,纪言柔说本是得知高致轩身体不适前来照料的,后面想起纪言蹊那儿有支百年人参,故而找了人前去传话。

纪言蹊也是个好心的,怕高致轩急用便亲自送了过来,而后纪言蹊怕人瞧见了于纪言柔名节不利,于是便提出陪她煎完药一同回去。

结果哪晓得外面的门被人锁住了,于是两人无奈之下只得等到天明再想办法。

纪言柔一边说,还一边找出了药罐、百年人参等证据,眼看纪淮安就要相信了,纪言倾立马跳出来说纪言柔撒谎,因为纪言蹊的发簪早已被当作定情信物交于了高致轩。

听到这里纪言柔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看来这件事情背后的始作俑者便是纪言倾了,但她也不点破,只说纪言倾怕是看花了眼,因为纪言蹊的发簪分明就在头上戴着的!

纪言倾看见发簪一时慌了神,又见纪淮安再次遣了人出去打听门锁之事,便给身后的丫鬟递了个眼神。

半柱香后管家回来,便说外面有个老汉自称是看管这一片房屋的,昨日以为屋里没人便帮忙锁上了,今晨路过才又开了锁。

话说到这个份上,不论真假也算是给了纪淮安一个交代。

再问高致轩,也谦谦有礼的表示纪言柔所言不虚。

高致轩愿娶,纪言柔愿嫁,这个结局对于纪淮安而言是满意的。

纪淮安不糊涂,他知道高致轩的学识不错,他日必定是能中举的。

可奈何俞闲月爱女心切舍不得纪言芙吃半点苦头,说什么也不愿将纪言芙嫁过去。

自然,这件事他也是乐见其成的,说实在的,纪言芙再不济也有嫡女的身份撑着,但凡大家族之间的联姻总归都是嫡女才合适的。

纪家现在就只剩下她这么一个嫡女,将来说不定是有大作用的,于是他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由着俞闲月去了。

相比纪言蹊,纪淮安倒是更愿意将纪言柔嫁与高致轩,纪言蹊虽说也是庶女的身份,但人缘倒是不错的。

上至皇家公主,下至富商巨子都能打成一片,想来届时她的婚事定然也是顺畅的,若是公主肯开金口攀门高亲也不是什么难事。

纪言柔就不同了,性格木讷、胆小又学识粗浅,但凡从文的官宦之家都不会要一个这般的儿媳。

所以将她嫁与高致轩倒是他们纪家占了便宜,毕竟待到高致轩中举从官后,怎么也不会娶一个无才无德的庶女。

于是,在纪淮安的主导之下,大家很快便达成了共识。

为表决心,高致轩还当场写下了婚书,表示将在纪言柔及笄之后娶其为正妻。

虽然纪高两家结亲乃是好事儿,但纪言蹊包庇妹妹私相授受的行为到底还是不对的,纪淮安一回府就发了火,说是要重罚纪言蹊。

可后面不知道纪老太太同纪淮安说了什么,这才劝得纪淮安打消了这个念头,说了句全凭老太太处置便不再过问。

沉碧讲到这里的时候,赶忙宽慰到:

“其实奴婢倒是觉得六小姐这番也是因祸得福了,我们都知道高公子学识了得,人品又是上佳的。比起日后让主母指定那些门当户对的,倒不如高公子这般知根知底的好。”

纪言蹊没说什么,只是眉头蹙得更深了些。

主仆二人刚赶到春晖院,老太太身边侍候的王嬷嬷便迎了上来,说是白雪消进内屋去同老太太请安去了,请她稍安勿躁在外堂喝几杯茶。

纪言蹊自然知道老太太这是早有安排,但总也不能拂了老人家的面子,只得在外堂安静地等着白雪消出来。

而此刻的白雪消,正坐立不安的呆在内屋,老太太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半句话都不说,更叫人毛骨悚然。

昨日纪老太太从纪淮安的院子里回来后,便遣了人前去通知白雪消,说是要将纪言蹊记在名下养着,要她帮忙收拾好纪言蹊的物件儿。

白雪消参不破老太太的意思,什么叫记在名下养着?

如纪择行一般吗?

这样一想,白雪消就坐不住了,只要一想起自己的一双儿女日后都不能常常见面就心如刀绞,一咬牙便去了老太太的院子求见。

老太太大概也是早料到了她会有这般行为,直接说身子不适不见客。

白雪消也不敢回去,便在春晖院跪着,这一跪就是一天一夜,直到方才老太太才遣人前来邀她进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