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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

纪言蹊赶紧呵到。

只见狗洞外那人脚步一顿,蹲下身伸着脑袋看着她,“五姐姐?”

“七妹妹?”

纪言蹊一看,竟是纪言柔。

纪言柔是已故的刘姨娘之女,纪言柔自小就因为刘姨娘的关系被大夫人冷着、被其他人看不起,长此以往便养成了胆小怕事、逆来顺受的脾性。

白雪消向来是个心善的,对纪言柔多有照拂,也常让纪言蹊在外多照顾她些,这样许多年下来,姐妹俩的情分倒是比其他姐妹更加深上一些。

可刘姨娘一事后,白雪消母女便被扭送到了庄子上,如今两人乍一见面,多少还是有些尴尬。

左右狗洞也不是什么说话的好地方,纪言蹊就赶紧爬出来拽着纪言柔躲到了墙角。

“你这三更半夜的爬狗洞出府做什么?”

纪言柔小心翼翼地打量了纪言蹊一眼,“我想……我想去瞧瞧大姐姐。”

纪言蹊想着纪言柔也是同自己一般感念大姐情分,便也不好多说什么。

“我也是预备去铭德侯府的,七妹妹一个人不安全,不如同我一道吧?”

“谢谢五姐姐。”

纪言柔高兴地点了点头,话音一落便往铭德侯府方向走去。

瞧着纪言柔这幅不设防的模样,纪言蹊忍不住开口:

“刘姨娘的事儿……”

纪言柔茫然地抓了抓辫子,半晌才反应过来,摆手道:

“我才不相信那些婆子嘴碎的话呢,白姨娘是什么脾性的人我最清楚不过了,再说白姨娘又有什么动机做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事儿?反之,从小府里就白姨娘和姐姐待我最好,我自然是相信你们的,而且我也不能做那忘恩负义的人。”

纪言柔说这话时是极为认真的,听得纪言蹊都差点落下泪来,自打姨娘出事以来,还未曾有一个人说过相信他们。

这份信任,便足以值得她铭感终身。

纪言蹊正欲开口,便被两只迎面而来的箭吓得魂不附体,慌乱之下她下意识推开了一旁的纪言柔。

箭锋擦过纪言蹊的衣衫留下一道骇人的口子,纪言蹊简直无法想象若是再偏个半分自己如今是什么下场。

还没来得及思考箭从何来,一群从天而降的黑衣人便给了她答案,只见这群黑衣人正同一个身着紫色长袍的男人打得不可开交。

黑衣人在人数上占尽了优势,因而那个紫袍男子看上去便觉得有些吃力,随着越来越多黑衣人的加入,紫袍男子也只得以退为进,施展轻功边打边跑。

这么多人欺负一个人?

纪言蹊楞了片刻,轻骂了声“无耻”,顺势一脚踹翻旁边的旗杆,旗杆倒下正好挡住了那拨黑衣人的动作,紫袍男子也得以钻了空档逃脱。

纪言蹊见状,赶忙往后一躲,好在黑衣人急着找紫袍男子麻烦,并未注意到纪言蹊此处的小动作,再度施展轻功追了上去。

黑衣人离开后,纪言蹊才后知后觉地松了口气,扭头正欲寻找纪言柔却见其正在水中挣扎,想来是方才在惊慌之中不小心跌了下去。

纪言蹊自小便不识水性,看见纪言柔在水中挣扎的模样只得着急的大声呼救。

奈何深夜的街头空荡荡的,就在纪言蹊预备回纪府搬救兵时,一个书生模样的男子打巷子里匆匆跑来。

男子脚步在河边停顿了片刻,将身上的书袋摘下挂在树枝上,这才一个猛子扎入了水中。

男子水性大抵是不错的,很快便带着纪言柔游了上来。

一旁等待的纪言蹊赶紧扶过纪言柔,又关切了几句才向男子行了个礼。

“谢谢公子救命之恩,小女子纪言蹊,这是我妹妹纪言柔。不知恩人如何称呼?若是来日再见,小女子定当报答您今日的救命之恩。”

男子身上的衣衫湿了个透,黑夜里也瞧不清面庞,即便如此还是礼貌的屈身作了个揖当作回礼。

“鄙人高致轩,救命之说愧不敢当。现下已是深夜,纪姑娘姐妹二人独行怕是不安全,不如让致轩送你们一程吧?”

深夜与男子同行若是被人瞧见定然是有口难辩,“不必麻烦高公子了,这里离我家不远。”

男子说话的语气总带了几分书卷味儿,“那两位姑娘慢走,路上小心些。”

“高公子也是。”

两厢道别后,纪言蹊便搀着纪言柔原路送回了纪府,而后再次只身前往铭德侯府。

纪言蹊赶到侯府时,侯府华丽的宅邸已被火焚去半数,但仍能瞧出雕栏玉砌的富贵模样。

烈火在刺骨的寒风让大火愈演愈烈,扭曲的火光中,人们尖叫着四处逃窜,纪言蹊站在炙热的火光中,紧紧掐住手心,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

片刻后,她学着上次那个神秘男人的样子,找了床棉被浸透凉水后裹在身上,义无反顾地一头扎了进去。

纪言蹊猜得不错,侯府众人自顾不暇,自然不会顾及纪言疏的死活,纪言疏被灌醉了酒倚在喜房里,无人伸以援手。

纪言蹊裹着被子将纪言疏带出,刚撤出房间就听身后一声巨响,滚滚热浪张着血盆大口将房屋在瞬间吞噬,得只余下四散的火光。

纪家众人匆匆赶来时,瞧见的就是两人火场逃生的这一幕。

死里逃生的纪言蹊一身狼狈,却没忘记该有的礼仪,安顿好纪言疏后上前行礼。

然而纪家主君夫妇一颗心都扑在纪言疏身上,顾不得她,倒是俞闲月的心腹嬷嬷郭嬷嬷注意到了她。

“五小姐如何在这儿?”

“我也是听说了铭德侯府走火一事,事急从权,来不及禀明母亲,便抄小路赶了过来。”

“多谢五小姐救了大小姐。”

“都是一家人,以往大姐姐待我也是极好的,当不起嬷嬷的一声谢。”

郭嬷嬷未曾多言,两人相顾一笑默契地揭过这一篇。

众人的照料下,纪言疏很快醒了过来,只是醉了酒没什么大碍。

她既平安无事,纪家众人也没理由继续在人家铭德侯府的地界上待着,帮忙将侯府的火灭了后,便与铭德侯府的人告辞离去。

看见长女落魄至此,俞闲月的一颗心都在滴血,但毕竟纪言疏如今已是侯府的媳妇,碍于礼节俞闲月总不好多言,只点点头一步三回头地跟着众人离去。

只有纪言蹊看着门口一闪而过的身影,美眸一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