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零云也没时间看别的了。
他一层层地看承重柱开裂情况。
到了二十二层。
已经非常严重。
说句不好听的。
纪零云感觉。
小孩子过家家堆的房子，都比这栋楼要安全。
这栋楼已经不能用危楼来形容。
太片面了。
应该叫它摇摇欲坠楼。
纪零云忍着耐性，又往下走了两层，刚巧碰到一个工人。
纪零云上前，发现地面下陷出一个凹槽。
“这是怎么回事？”
纪零云突然出声。
把工人吓了一大跳。
“哎呦！瓜娃子，你吓死我喽！”
大叔五十多岁，说着一口方言。
很奇怪。
纪零云却听懂了。
他下意识怔了下，有点呆的对大叔说：“不好意思吓到您了，请问这个地面是什么情况？”
纪零云怕大叔听不懂。
他非常自然的用了大叔刚刚说的方言问道。
话说出口那一瞬间。
纪零云自己都惊住了。
“同乡！”
纪零云有些不知所措地点头，“啊……”
大叔憨厚笑着，抬手抓了抓头，“出门在外遇到一个地方的有点激动，你别介意哈。”
纪零云摇头，“不介意，叔，这是咋弄得啊？”
大叔：“下雨呗，前两天不是下了大雨嘛，这一块可能没搭好，塌下去喽。”
末了，大叔还加了句：“没啥大问题，这种情况很常见，等会儿用水泥填上就中。”
大叔是个老实人，说话的时候一直不好意思的抓头。
“这种情况很常见？”
大叔重重点头，“是的呀！”
纪零云走近凹陷处，蹲下来敲了敲，空闷的声音，让他皱起眉头。
“项目负责人做过安全检测吗？”
“当然是做过滴。”
纪零云眉头皱得更紧了。
地面阴雨天因为潮湿，就会出现地面凹陷，而且还不止一次。
这安全检测，怕不是吴永辛用灵魂做的？！
“叔，你在这里工作多长时间了？”
“一直都在哦，就是打地基的时候我没干，吴老板找了专业的人打的地基。”
纪零云目光沉下来。
“那些人现在还在工地吗？”
大叔摇头，“不在喽，听说是专门干打地基的，我也是第一次接到这么大的活，也不懂，这么大个楼，地基打那么浅，行吗？”
大叔说完，意识到自己说的话不好听，生怕惹到纪零云。
他连忙加了句：“我不懂，我以前干的都是十几层那种小工程。”
纪零云仰头冲他笑了笑。
眼中的笑意不及眼底。
吴永辛还挺鸡贼。
“叔，你知道地基打了多长时间不？”
“知道知道，不多，两天，吴老板说是放了什么专用材料，僵硬的很，动工一点问题都没有，不过的确没问题，大城市真好，都是科技。”
纪零云听到这话，忍不住在心里冷笑。
什么狗屁科技！
就是加了速干剂。
那东西，遇到水，非常容易开裂。
“地基打了多厚？像这种凹陷发生过几次？坍塌发生过几次？”
*
纪零云问完后。
有一种身心疲惫的感觉。
有那么一瞬间。
他不知道要不要抢救这栋楼。
能抢救吗？
当然可以。
那就是限高，二十层不能再多。
坍塌主要发生在二十层以上。
因为地基打得深度不够，而且用料不对，加上土地本来就松软。
只要有风。
楼体就会出现晃动。
想要原高度，没有别的好办法，拆掉重新建。
高度打下来。
如果高度下来。
那这片地，也没有开发的意义了。
本来就偏，租户再少，房子就算是精装，底价估计都卖不出去。
*
纪零云回到家。
纪宝贝看到他身上的灰尘，以及鞋子上的土，心疼的不得了。
“爸爸你去工地了吗？”
纪宝贝的声音，很轻。
纪零云很累，完全没听出宝贝声音里的生气。
“嗯。”
纪宝贝抿紧嘴唇，阴沉着小脸。
纪零云蹲下身子，捧着纪宝贝的小脸，亲了下。
“我可爱帅气的宝贝怎么是这个表情啊？”
宝贝眼睛瞬间通红，他紧紧抱住纪零云的脖子。
“爸爸，宝贝已经长大了，你不用这么辛苦工作了。”
纪宝贝真的很想告诉纪零云。
他年龄虽然小。
但是他真的有非常非常多的钱！
“爸爸等宝贝再长大一些，就不去找工作了，嗯？”
纪宝贝搂着纪零云脖子的小手收紧。
他小声地说：“现在不工作，也是可以的。”
“嗯？宝贝你说什么？”
纪宝贝亲了亲纪零云的脸，“没什么，为了让爸爸不上班，宝贝要努力长大！”
吃饭的时候。
纪零云把牛奶推到宝贝手边。
“睡前喝光者它，才能更快的长大。”
纪宝贝看着他这辈子最痛恨的饮品——纯牛奶，皱紧小眉头。
牛奶，对宝贝来说，和不喜欢吃香菜的人，是一种感觉。
但是今天嘛——
“为了爸爸，宝贝可以！”
眼睛一闭，一口闷。
*
“宝贝晚安。”
“爸爸晚安，不准熬夜，早点睡觉哦。”纪宝贝叮嘱纪零云。
纪零云无奈一笑，“好的宝贝！”
回到房间。
纪零云就把儿子的叮嘱，忘的一干二净。
打开床头暖光灯，打开电脑。
纪零云把自己丢到床上，开始写方案。
*
凌晨四点。
纪零云合上电脑，伸了个懒腰，看了眼时间。
“不错，还能睡一觉。”
话音还没落下。
纪零云抱着电脑，平稳的呼吸声，已经在房间里响起。
*
第二天。
纪零云把方案交到谢淑云手里。
谢疏元皱着眉头看完。
“啪！”
他把文件摔到桌子上。
纪零云神色未变，看着谢疏元拿出手机，拨通吴永辛的电话。
“吴永辛！西郊那边的问题为什么会这么严重！你到底在搞什么？”
吴永辛，谢疏元远房表亲。
贪财，不好色。
在建筑方面有天赋。
只可惜。
天赋没用到该用的地方。
专门投机取巧。
吴永辛和谢疏元关系还不错，主要是两人工作上有不少合作，加上是亲戚，自然比合作客户亲近一些。
“靠！纪零云去找你了？”
谢疏元重重拍了下桌子。
“要不是他，我还不知道你做的好事呢！”
“说！为什么不按照设计师图纸动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