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名小极宫女修虽然面容被遮掩,但她目光清冷的看了看眼前的碎冰,就二话不说身形一闪,片刻后在风雪中就消失不见了。
百里之外的另一处,一只身高两丈的牛头人身妖兽,竟两脚着地的独自一人在一片晶莹异常的冰湖上走着,其头生一对漆黑弯角,混身皮毛闪动着蓝光,但肩膀上却扛着一只车轮半大小的巨刀,屁股一扭一扭的前进着,显得有些笨拙和可笑。
但是若有人类修士看到此妖兽,恐怕绝对笑不出来了。
因为这竟是一只即将频临化形的七级妖兽。
而由于北冥岛禁空禁制全开的缘故,除了那些八级以上妖兽,可以无视此禁制的继续飞遁前往,其他妖兽要想到达小极宫,也只能步行慢慢前进了。
故而这只显然不太精通遁术的妖兽,也只能老实的一步步向前了。
突然,那只牛首妖兽肩上的巨大刀刃微微颤动,仿佛有什么东西在一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紧接着,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在旁侧响起,随即,一声凄厉的惨叫从湖底深处传来,回荡在冰冷的空气中。
冰河表面诡异地浮现出一道数尺宽、两丈长的犀利刀痕,仿佛切割了深邃的冰层,令人无法窥探其深度。
此时,那头牛首妖兽才慢条斯理地转过头,瞥了一眼那道凌厉的刀痕。
而转眼间,大量的血水突然从刀痕中涌出,伴随着血水,小半截尸体也缓缓浮现在了冰面上。
从那具尸体的服饰装扮来看,他正是小极宫的一名男弟子。
显然,他原本打算利用水遁术藏在冰层之下,准备偷袭路过的妖兽,却不料被这只看似愚笨的七级妖兽一眼识破,最终遭到了致命的一击。
妖兽的眼中闪过一丝凶残之色,它单手虚空一抓,那半截尸体便如同被无形的力量牵引一般,瞬间飞到了它的手中。
接着,它大嘴一张,竟然直接开始啃噬起那具尸体来。
仅仅一盏茶的工夫,那半具尸体便已经完全进入了这只妖兽的腹中。
牛首妖兽似乎对这顿美餐感到十分满意,它揉了揉肚子,然后扛起肩头的巨刃,继续昂首阔步地前进了。
同样的一幕幕差不多的杀戮,在整座北冥岛各地发生着,不是这些低阶妖兽被偷袭致死,就是小极宫修士反被妖兽击杀吞噬掉。
不过双方动手的全都是低阶妖兽和金丹期以下的修士,元婴期修士和八级妖兽却似乎对这些争斗视若无睹,一方根本缩在冰城中不出,一方则直接从风雪上空飞快掠过,丝毫不管下方发生的任何事情。
这倒不是这些高阶妖兽不想灭杀这些小极宫低阶修士,而是现在身处禁空禁制之下,在漫天风雪中搜寻那些精通各种遁术的小极宫修士,实在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有些小极宫修士还身带某些能掩盖气息的特殊法器,发现起来就越发的困难。
而即使他们偶尔击杀了几名修士,对大局也根本丝毫作用没有的,反而不如节省法力,用在即将到来的真正大战上。
毕竟真到了生死一搏的时候,一小部分法力都是极其珍贵的。
就在众妖逐渐接近冰城的时候,寒骊秘境中的某处殿堂中,那名姓柳的美妇端坐殿堂中的一把玉椅上,身前则坐着两排元婴级的小极宫长老,正静静的听着一名身着白色服饰的宫中弟子,汇报着派出弟子阻击妖兽的情况。
“……这次派出的一百名高阶弟子,本命牌已经熄灭了三十七块,得到确切消息,击杀各阶妖兽共一百二十八只,大半是冰海妖兽,现在第二队弟子也已经派了出去,预计一个时辰后,就应该和第一批弟子汇合,和那些妖兽接触了。”那名弟子恭敬的说道。
“阵亡了三十七名弟子了,似乎时间差不多了,它们也应该都处于冰城十万里之内的范围了。通知叶长老,一个时辰后开始动用镇海钟!这一次,一定要重创冰海的低阶妖兽,否则攻打我们小极宫的时候,这些炮灰也是一个大麻烦的。”柳姓美妇听到这里,眼都没眨一下吩咐道。
“是,宫主!”一名鹤发童颜的长老一听这话,立刻单手一扬,一道传音符脱手射出,一个盘旋后就飞出了殿堂。
“丁师弟,将禁制大阵全部开启,估计动用了此宝,冰海的那群高阶妖兽兔死狐悲之下,恐怕要发狂的。”柳姓美妇又淡然的吩咐道。
“是!”另一名长老起身答应了一声,化为一道遁光走了出去。
“另外通知出城的弟子小心,那镇海钟效用顶多只能维持一柱香时间,并且动用一次就要沉睡百余年时间,一过此时间所有弟子马上传回城中,再立即关闭各处秘密传送阵,省的被妖物利用侵入本宫……”柳姓美妇有条不紊的下命令。
“遵命!”一名头顶毛发稀疏的大汉拱手道。
在柳姓美妇命令一连串出口后,人影接连晃动下,一个个元婴级修士领命出去了。
几乎与此同时,在冰城数百里外地方,大群高阶妖兽全都抵达了同一地点,并在一座小型冰山上分别落下遁光。
前方就是小极宫镇宫大阵笼罩范围,望着那白蒙蒙的大片寒雾,所有化形级别的妖兽,都脸露凝重之色。
这群妖兽明显分为两伙,一伙只有十余名,围着一高一矮的一名老者和一名幼童,另一群则有二十余只,却簇拥着一名身材修长的银衫女子。
但奇怪的是,人少的那群妖兽个个穿戴整齐,除了相貌有些怪异外,举止动作都和人类修士一般无二,并且瞅向另外一群妖兽的目光,竟带一丝蔑视的样子。
另一伙数目较多的妖兽,则个个恶形恶色,并且大多身穿皮毛之类的简单服饰,有些甚至直接赤裸上身。
它们还将一些仿佛兵器般的刀剑斧钺,或背在身上,或直接拎在手中,至于腰间虽然也有兽皮炼制的储物袋,但不知为何不将这些武器收进其中。
这伙妖兽每个身上都散发着一股凶残之气,看向另一伙妖兽的目光,也不怎么和善。
这两伙妖兽分别站在冰山顶端两侧,界限分明异常,竟颇有些水火不容的样子。
不过,若是不知名的修士无意中经过这里,看到这两伙妖兽,恐怕会立即吓的抱头鼠窜
因为这群妖兽全都是八级以上的化形妖兽,而那名老者、幼童,及那名银衫女子更是高达十级的妖兽。
如此强大的力量,恐怕就是比起正魔十大宗绝大部分门派来说,都能力压一头的。
更何况高阶妖兽,原本就比同阶修士强大几分的样子。
妖兽中那名一身皂袍老翁,面孔方正威严,双目炯炯有神,满头灰头发隐隐泛着青光,竟给人一种不怒自威的感觉。
而看似才六七岁的男童,则眉清目秀,仿佛天上玉童一般,但偏偏一对眸子微微泛红,仿佛有一层血色罩在瞳孔上一般,但嘴角始终泛着一丝淡淡轻笑。
至于另一边的银衫女子则姿容淡雅,肌肤似雪,竟是一位国色天香的大美女。
不过就这么一个娇滴滴美女,目光略一转动间,附近簇拥他的那些凶悍异常的高阶妖兽,纷纷低首不敢直视,一个个诚惶诚恐的样子。
“凤仙子,没想到这些小极宫的人类修士,还真舍的出手,竟然将岛上积攒近千年寒气一次都放了出来。小极宫以后再遭遇什么大敌,我看他们如何应对。”那名老翁突然间嘿嘿一笑的说道。
“青道友又何必明知故问?我们这次并非冲寒髓而来,小极宫的人类修士可不知道此事的。自然会拼命抗敌,法宝尽出了。否则一旦被我们攻入,就算他们存下再多的寒气,又有何用的。”那名义银杉女子神色一动,冷淡回道。
“不过,这一次凤道友竟会亲自出马,老夫还真是有些吃惊啊!我可是听说,两千年前仙子就已经闭关,再不离开冰渊岛了。”那名孩童也开口了,但吐出的却是苍老异常的话语声,仿佛七旬老翁一般,实在和其容貌大不相符,诡异之极。
“若是其他事情,自然不会让我动心的,但事关飞升灵界之事,本岛主怎会放心只让手下来的。道友不也是将化身亲自派了出来吗?”银衫女子目光在幼童身上一转,平静的说道。
“哈哈,老夫也没想到一说此事,仙子就一口答应了。这倒大出老夫的意外!看来凤道友也对这小极宫不满已久了,早想借机除掉昔日冰魄仙子留在人界的这一脉修士了。说起来,这一次倒是凤道友大大借用了我们万妖谷之力了!”幼童双目一眯,笑嘻嘻的说道。
“昔年那冰魄仙子在飞升前,利用莫大神通冰封冰渊岛上百年,才逼得我等一脉对小极宫的修士,不得不避让三分。但现在如此多年过去了,又牵扯到了飞升灵界之事,说不得也只有出手一次了。倒是车兄培养这具化身花费心血不少,若是受损不怕得不偿失吗?”银衫女子不温不火的说道,神情举止不带丝毫烟火之气。
“咯咯!就像凤道友所说此行重大,只要能得到准确消息,就是再大损失,老夫也心甘情愿。只是没想到,人界昔日最可能尚存的空间节点,竟然就在小极宫虚灵殿撕破的空间裂缝内。若不是本座派人探查了数次,最终确定无误情况下,我也不会冒然出手的。毕竟小极宫实力不弱,不是能轻易灭杀的。”童子一阵怪笑后,说道。
“也只有能容纳虚灵殿这种庞然大物的空间裂缝中,空间节点才可能一直稳定的保存至今。听车兄说,其他几处都已经找过了,并没有什么收获。若是这一次仍一无所获的话,道友今后如何打算?”银衫女子目光闪动。
“很简单,继续寻找空间节点。昔年上古修士能自己找到,我为何不能。顶多花的时间长点罢了。”童子沉默了一会儿,冷笑的回道。
“可是我们的时间似乎也不会太多的。听说道友是灵界某种古妖后裔,不但神通惊人,就是寿元也比寻常妖兽长的多。但是如此多年过去了,道友恐怕和我差不多,早就开始采用秘术将真身封印起来了吧,以此来延长寿元。”
“凤仙子既然知道此事,又何必明知顾问。”童子脸色一沉,似乎被戳到了什么痛处。
“可这等这种掩耳盗铃的做法,也无法再坚持多久的。我前些天收到五龙海的消息,那白鹿老怪已经坐化掉了。他也是天地灵兽后裔,同样是从上古大战就修炼大成的,平常不到性命堪忧之时,更是决不动用自己的真身。可是这样,也只不过苟且偷生到现在而已,还是免不了重回天地轮回。”银衫女子叹息了一声,朝远处的禁制大阵望了一眼,目光中闪过一丝迷茫之色。
“所以说,只要能确定空间节点的位置,就算再危险,老夫也要冒险一试的。到时白道友若是愿意,我们不妨联手一闯的。”童子脸上异光流动,忽然这样对那女子说道。
“此事还是等到车兄真找到空间节点再说吧。眼前的小极宫,恐怕不是那般轻易击破的。”银衫女子一脸的不置可否神情。
“这个请凤仙子放心,昔年我们万妖谷独自攻打小极宫,有数次攻破对方冰城,逼得人类修士不得不躲入虚灵殿中。这一次再有诸位道友相助,就更不成问题了。倒是将对方使用虚灵殿撕破空间而逃后,就要借助道友的神通了。”那老翁却沉声说道。
“这一点放心,我们冰凤一族天生就具有一定撕破空间能力,不会让你们失望的。”银衫女子微然一笑道。
这时,附近的其他化形妖兽虽然将三人间话语听的真真切切,却没有一人敢随便插口他们之间的谈话,一个个似乎都将嘴巴忘在了家中一般。
那童子脸上现出一丝笑容,张口还想说些什么时,却忽然脸色一变,抬首朝远处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