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里,芸惜站起来,身体踉跄了一下,对方立刻上前扶住她,她反抓住对方的手腕。
王卓眼底划过一抹诧异。
“王公公,我不舒服,能送我回房吗?”
王卓没说话,扶着她往屋里走。
进了屋,芸惜突然转身单手关上了门,另一只手按住王卓,她用的是偏向伤口的胳膊,对方并没有挣扎。
门关上了,他被她按在门上。
“你到底是谁?”
她仔细观察王卓,这人不像戴着面具,可感觉太像阿景了。
她活了两辈子,阿景给她的感觉,从没在别人身上感受过,即便她失忆那三年,所以她不相信这人是巧合。
“今天下午是你给我处理的伤口?”
他避开她的目光,“不是。”
“那你为什么让蓝玉去拿人参?蓝玉回来的时候,你又为什么不在?”
“我是宫里的人,有我的任务,姑娘不会以为我是林府的下人吧?”
“你叫什么名字?”
“王——”
她伸手去摸他的脸,王卓僵住,然后一把推开了她。
“嘶!”
芸惜牵动伤口,痛得她脸唰一下白了,佝偻着腰,低声喘息。
‘王卓’眼底划过一抹懊悔,伸出手,伸到一半,又放下了,“姑娘请自重。”
丢下五个字,他打开门走了。
走出院子,拦住一个仆人,“去找管家,再去请大夫,小姐的伤口又扯开了!”
“是。”
林景州心中担忧,刚想回去再看看芸惜,从暗处走出来一人,“喂!”
他脊背一僵,扭头看过去,是一个穿着普通,但气息不普通的人,对方走过来,“我刚看到林公公那个遗孀把你拉进房了,你们做了什么?”
林景州脸色一沉,“你是谁?为什么监视我?”
男人从怀里掏出了一个腰牌,“我奉陛下的命令暗中保护芸惜,你是展公公的人?”
“……是。”
男人凑近他,抱着双臂,挑眉问:“你们刚干什么呢?”
“奴才是展公公的人,奉命监视林府,要确定林公公是不是真的死了。那个芸惜知道奴才是展公公的人,怀疑展公公报私仇,要暗中给奴才钱,让奴才说出展公公的目的。”
“这样啊,也是个可怜的女人,年纪轻轻,又长得好看,竟然给一个太监当了遗孀。”男人轻呵一声。
“奴才不打扰大人的差事了。”
“去吧。”
林景州走到一处假山后,才回头看向男人,见男人很快消失在黑暗中,手心都是汗。
幸亏他刚才没有跟芸惜纠缠太久,不然就说不清了。
想过假死一事,不是那么轻易就能做到,但他万万没想到,夏赫南竟也派了专人来盯着芸惜。
看来他并不十分相信展鹏。
这样一来,就至少有两股势力要确定他是不是真死了,日后要更加小心了。
……
芸惜伤口裂开,府里的人赶紧去请了言诺夫妻。
等夫妻俩赶到,芸惜胸口渗出血,言夫人一边听着帘子外的丈夫的指点,一边给芸惜处理伤口。
“小姐,这个位置的伤口本就难好,可千万不能再挣开了。”
“多谢言夫人和言大夫。”
穿好衣服,她被蓝玉扶着走到外间和言诺夫妻一同坐下,“言大夫成亲的时候,我还在宫里当差,不能出来,真是可惜了。”
言诺摇摇头,“天雪姑娘说了,你也是身不由己,如今出宫是彻底出宫了吗?”
“嗯,以后都不用再进宫了。”
言诺看了妻子一眼,犹豫了一会才开口:“府里挂着丧,我一直不好问你。”
“林景州年前被派去西境监军,牺牲了。”
言诺半晌没反应过来,“林公公他牺牲了?”
她挤出一抹苦笑,“嗯,我今天刚回复,你要是明天来,就能看到我换了丧服。”
言诺站起来,朝她行了个礼,“林娘,节哀顺变。”
她哽咽一声,“多谢言大夫,不过林府不设灵堂,阿景已经入葬了,日后,我就要独自守着这个宅子了。”
“林娘,你我是朋友,日后有需要我帮忙的,尽管开口。”
“多谢言大夫。”
言诺夫妻坐了一会,就离开了。
睡觉时。
蓝玉送来了新做好的丧服,看到丧服,芸惜心头还是痛了一下,那具尸体不是阿景的,但阿景一直不现身跟她联系,她还是会慌。
那个王卓到底是不是阿景?
如果不是,为什么会让她有熟悉的感觉?
如果是,为什么她一点破绽都看不出来?
“小姐,您现在身子虚弱,一定要保重身体。”
“蓝玉,下去吧,我想睡了。”
蓝玉担心地看着她,她挤出一抹笑,“放心,我不会做傻事了,求死的勇气也不是时刻都有的,去吧。”
“奴婢就在隔壁房间,小姐喊一声,奴婢就过来。”
“嗯。”
等蓝玉离开,芸惜坐在桌前,盯着盘子里的丧服,深呼吸一口,她一定要搞清楚那个王卓到底是不是阿景装的!
嘶!
伤口莫名抽痛。
她低下头,但好像得先养好身体,她可不想做一场戏,把自己的命送了。
起身,去睡觉。
……
第二天一大早,蓝玉来伺候芸惜换了一身丧服。
她还让蓝玉给她梳了妇人的发髻,鬓间只用一朵小白花点缀。
芸惜站在镜子前,看着自己的装扮,竟有种别样的风情。
她暗中想,阿景看到她这副模样,不知道是什么感觉?
走到门口,她刚踏出门框,那个王卓就走了进来。
两人四目相对。
她突然想起阿景腰上有一片胎记。
她不懂一个人怎么能伪装成另一个人,但她并不肯定对方就是阿景,总不能为了验证就扒了他衣服去检查腰吧,是还好,要不是呢?
对方开口:“姑娘,宫里送了些东西来,请姑娘过目。”
“嗯。”
她从他身边走过,扭头看了他一眼,“王公公一起去吧。”
“是。”
蓝玉扶着她,三人一边往外走,芸惜随口闲聊,问道:“王公公是哪里人啊?”
“冀州人。”
“什么时候入宫的?”
“五年前。”
“多大了?”
“十八。”
芸惜抿了下唇,这也问不出什么端倪啊,还没走到前院,远远看到了一些太监宫女,她赶紧挤眼泪,可她现在又不伤心,眼泪哪能说来就来。
眼看哭不出来,她突然假装被绊倒,身体往前一倾,扯到伤口,痛得她瞬间满眼泪水。
“小姐!”
蓝玉和王卓忙扶住她。
王卓着急开口:“我去叫大夫!”
“不必!”
她拽住王卓衣服,“我没事,真的……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