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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上午,林景州的遗体被运进京城。

芸惜一早就换了一身新衣服,她给自己梳了妇人的发髻,头上只带了一朵白花。

之前给林景州做的衣服,已经叠好放在包袱里,她走过把露出一角的匕首放进衣服里,然后包好包袱。

走出房间,路上碰到宫女太监,全都同情地看着她。

但这一切,她都不在意了。

原以为逃离皇宫,追寻自由,是她一生追求。

可失去了你那个人,她才知道,原来没有了阿景的世界,她连一刻都懒得待下去了。

拥有过他给予的温暖,以后没了他,她该如何取暖?

什么陛下后妃,什么奴才宫女,什么自由生活,她都不稀罕!

顾锦霜看到她戴孝,表情变了变,“林公公为国捐躯,陛下已经决定为他风光大葬,你可以以他遗孀的身份出席,芸惜,本宫给你七天伤心的时间,过后,就收收心思,好好在本宫身边。”

芸惜静静听着,没有同意也没有拒绝。

顾锦霜走近她,“本宫和你一样都是被迫走进这座皇宫的,以后你就陪本宫在这宫里好好活下去,本宫已经决定跟内府说一声,你二十五岁不必出宫,日后升为嬷嬷。”

远处有人跑进凤藻宫来,看到顾锦霜,跪下道:“奴才参见锦贵妃。”

“何事?”

“林公公的遗体到了,陛下命奴才来引芸惜姑娘过去见林公公最后一面。”

他回来了……

芸惜睫毛微颤,缓缓扭头看向太监。

顾锦霜开口:“去吧。”

芸惜转身,走向太监。

看着她离开的背影,顾锦霜皱了下眉,为何她有种芸惜完全没有把她放在眼里的感觉?不止她,似乎连陛下也没放在眼里。

她好像完全没把他们当成主子了,之前那么谨慎的人,如今一点规矩都不守了。

从什么时候开始有这个感觉的?

似乎是林景州死讯传进宫那天!

……

芸惜抱着包袱来到内府。

夏赫南,几位大臣,还有几十个太监都在,她的出现,让众人立刻噤了声。

夏赫南看向她,“芸惜,去见小林最后一面吧,他的尸体已经开始腐烂,不可多留,今晚就入葬。”

她一步一步走向大家,脸上没有一丝表情。

来到陛下面前,展鹏走出来,“你怀里拿的是什么?”

她声音幽幽地解释:“我想给他换身衣服。”

夏赫南开口:“去吧。”

走向放棺材的屋子,越是靠近,芸惜感觉自己的步伐慢慢重了起来。

每走一步,她就觉得好重,从身体到灵魂,压得她快喘不过气了。

跨进门槛,隔着纱帘的内堂里放着一副棺材,旁边有一条长桌,而长桌上正放着一具尸体,尸体盖着白布。

她脚一软,扶着门框,才不至于摔倒。

深呼吸一口,她迈着沉重的步伐走向内堂。

脑海里浮现两人过往的一幕一幕。

幼时偶遇,他答应长大后会来娶她,可她终究没等来他的聘礼,就被卖了。

宫中相遇时,她已经连他和那个卖掉她的家一起强行忘记了。

她死的时候,他不顾一切来送她,她不知他是谁,却把这个唯一给过她温暖的人刻在了骨子里。

重生再见,她掏心掏肺地待他,两人好过,绝交过,又阴差阳错重聚。

“你答应我一定要平安回来……你说想跟我一起白首……可你食言了,阿景,我很生气,所以我得来找你,讨个说话!”

几步的距离,她却感觉自己快耗尽生命了。

颤抖地掀开帘子,长桌上的尸体,让她的眼泪再也忍不住,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林景州身穿着铠甲,铠甲上却有数不清的箭洞,凝固的血把铠甲染成了暗红色,他腰间还是她送他的香囊,此刻也已经被血浸透成暗红色。

放在身侧的手泛起黑青尸斑,甚至有一只虫子爬了过去。

“不许吃他!”

她低吼一声,冲过去,抓过虫子丢掉,却看到了已经腐烂大半的脸,从听到他死讯到现在,一直没有崩溃的她,在看到那张腐烂不堪的脸时,终于爆发了。

她痛哭不止。

哭声传到了外面,闻着无不动容,一个宫女和一个太监之间,竟也能有如此真?

一直哭到恶心,她才停下大哭,把包袱放到桌上,她踉跄起身,往外走,“能……给我一盆水吗?我想……给他擦擦。”

站在门边的展鹏命人打了一盆水。

芸惜接过水,端到尸体面前,她坐在桌边,拿起手帕给林景州擦拭。

门口的小太监在展鹏身边小声嘀咕:“她,也不嫌恶心……”

已经腐烂的尸体,他们把人从棺材里抬出来的时候都差点吐了。

展鹏盯着里面,“别多嘴。”

“是。”

芸惜给林景州擦脸,可手帕碰到腐烂的肉,一碰就掉了,她怔住,随即身体不住地颤抖,她死死咬住嘴唇,才不让自己再次崩溃。

“对,对不起……让你疼了吧?我……我给你……换上干净的衣服……”

她双手颤抖地打开包袱,拿出干净的衣服,心中悲伤再次漫出,她深呼吸忍住,“我知道你爱干净,换好衣服……我就来陪你……”

把包袱里的匕首放到他头边。

这个匕首,是当年他买下送她的,价值四万两。

她当时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带进宫,难道一切都注定了?

帮林景州脱下衣服,她完全不在意那些腐烂到让人作呕的肉,她以为她很胆小,可这一刻,她才知道,自己原来那么大胆。

脱下裤子的一刻,她怔住了。

豆大的泪珠挂在眼眶,芸惜挪开了视线,脸上没有了刚才视死如归的决绝,她眼神震撼地望着地面,嘴唇发颤地喃喃:“不……不……”

“芸惜姑娘怎么了?”展鹏问。

芸惜大脑飞速运转,眼神猛地一震,然后看向门口的方向。

“芸惜姑娘?”

芸惜把新衣服盖在尸体上面,然后坐在尸体旁,举起匕首,大声道:“阿景,愿我们生不同衾,死同穴!”

猛地把匕首插向胸口。

“阻止她!”

门外的夏赫南着急开口。

尖端刚插进肉里,她手里的匕首就被一枚暗器打掉了。

倒在地上的一瞬,她心想,阿景说的真没错,陛下身边时刻都有暗卫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