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夜,夏赫南来了凤藻宫,这让大家都激动了起来。
“娘娘果然还是陛下最心爱之人。”碧痕松了一口气,看着紧闭殿门的寝殿,感慨道。
芸惜站在院子里,脚下踩着雪,来来回回已经踩出一条路了,顾锦霜今晚一直很顺从,没有发脾气,更没有跟陛下硬碰硬,难道是开窍了?
不过她如何都跟自己无关。
过了子时了,已经是新一年。
阿景已经去了西境很久了,不知道战况如何,不知道他会不会受伤?
指腹摩挲着手腕的红绳,她真的很想他。
真的很难想,她不在的那三年,他是怎么度过这漫漫长夜?
碧痕走过来问:“芸惜,你怎么了?一晚上都感觉你不太高兴。”
“没有,我只是在想一些事。”
“担心林公公?”
她没否认,转身,继续在雪地上踩。
“别担心了,林公公那么厉害,一定会平安的。”
“我知道,但还是会担心。”
碧痕笑着踩在她脚印上,“我之前听红绸受过一句话,平生才会相思,便害相思。你也好,红绸姐姐也好,全都害了相思。”
“红绸已经出宫了吧?”
“嗯,放出宫了。”
芸惜停下脚步,问:“那你知道她后来怎么样了吗?”
当年听了红绸和吴衡的春宫,这次回宫,她没刻意打听那两人的结果。
“听说嫁了一个员外当填房,已是很不错了。”
远处,陈彦快步跑进来,“芸惜!”
“陈公公?您来找陛下?”
“嗯。”
陈彦走过来,从怀里拿出了一封信递给她,“给你的。”
芸惜愣住。
陈彦压低声音,“西境传军报来了,我特地拿来给陛下看,这个是夹在军报里面的。”
芸惜低头看了一眼信,那这就是阿景给她的了?
忙把信放进衣服里,“多谢陈公公。“碧痕,快去叫醒陛下和娘娘,西境有军报来了。”
“嗯。”
刚已经入睡的两人吵醒,夏赫穿着睡衣,坐在床边,手里拿着军报仔细看,顾锦霜还坐在床上,整个人柔和多了。
夏赫南仔细看了一遍,愤怒道:“周冲到底想干什么?!”
顾锦霜忙安抚地拍拍他肩膀,“周将军怎么了?”
“畏畏缩缩的蠢货!”
顾锦霜拍拍他胸口,“别气。”
“芸惜。”
夏赫南突然看向芸惜。
她走上前,“奴婢在。”
夏赫南坐在床边,手里捏着信,“小林传信回来,不会不给你带一封私信吧?”
芸惜垂眸,放在衣袖下的手攥紧,带是带了,但陛下想干什么?
“给孤!”
夏赫南伸出手。
陈彦在一边也紧张了起来,芸惜眼底划过一抹愤恨,可没有他法,她从怀里拿出信,把信送了过去。
夏赫南打开信封,从里面拿出信。
芸惜心口乱跳,阿景这么谨慎的人,应该不会写什么不改写的吧?
信上只有四个字。
平安,勿念。
几人站的很近,所以四个字,一目了然。
夏赫南脸色舒缓了,把信递给她,“拿去吧。”
芸惜上前接过,纸上是阿景亲手写下的四个字,看到熟悉的字,彷佛他就在身边。
平安,勿念。
但怎么可能不念呢?
“都下去吧。”
“是。”
退出寝殿,芸惜小心翼翼地把信折好,装进信封里,然后贴身放着。
陈彦看向她,“我先回去了。”
“多谢陈公公。”
等人都走了,碧痕走过来搂住她,“都报平安了,这下不慌了吧。”
把信按在心口,芸惜挤出一抹笑。
她该怎么说?看到他的来信,她更加想他了。
……
正月里,因为周崇在西境畏缩在关内,夏赫南对昭妃的态度都没之前好了,顾锦霜不知道是不是开窍了,竟没再他对着干,两人过了一段琴瑟和鸣的生活。
结果刚出正月,西境就传来军报,赢了!
和大楚王朝的第一战,我方赢了,大楚军队丢盔弃甲。
消息传进宫,夏赫南大悦,立刻带着战报去了昭妃的长定宫。
顾锦霜听到消息的时候,正给腹中骨肉亲手缝制小衣。
“无须管昭妃,总要敷衍一下的。”
芸惜看着顾锦霜,发现对方长进了不少,看来已经很适应宫里的生活了。
“娘娘,不好了……呼……”
一个宫女大喘着气,跑了进来。
芸惜开口训斥:“规矩呢?在娘娘面前也敢莽撞?”
宫女跪下:“奴婢知错了。”
顾锦霜问:“怎么了?”
”昭妃有孕,陛下大喜,封她为贵妃,还说……还说……”
顾锦霜脸色大变,“还说什么?”
“若是昭妃生下皇子,便封她为后。”
顾锦霜手里的针落到了地上。
芸惜让宫女下去,走过去,捡起针,“娘娘,别急,西境打了胜仗,陛下一定是要安抚周家人的,陛下这都是权宜之计,您才是陛下属意的皇后。”
“可天子不是一言九鼎吗?他答应过要封我为后!从年前拖到了年后,如今却给别人承诺?芸惜,你让我别跟他对着干,我做到了,可他呢?他现在要把我的皇后之位给别人?”
“娘娘,您别激动,您还怀有龙胎,小心动了胎气。”
顾锦霜一把推开芸惜,站起来,大声道:“他若言而无信,我为何要给他生孩子?!”
“娘娘,隔墙有耳!”
顾锦霜眼底泛起泪花,“是夏赫南骗我!他怎么可以把我骗进宫,然后就丢开不管不顾了?”
“娘娘……”芸惜不知道该怎么劝顾锦霜。
“去叫他来见我!”
“娘娘,陛下此刻在长定宫。”
顾锦霜厉声道:“去叫他来见我!你不是我的宫女吗?那我让你做什么就去做什么,你只要听命行事就够了!”
芸惜头疼,刚觉得这一个月顾锦霜好多了,如今又开始发疯。
“是。”
离开凤藻宫,来到长定宫,宫里热闹非凡。
她还没开口,长定宫的大宫女紫兰已经开口了,“哟,这不是凤藻宫的大宫女芸惜嘛。”
“我要见陛下,锦贵妃有话让我带给陛下。”
紫兰扬起下巴,伸手拦住她,“陛下正跟昭贵妃说话呢,说了谁也不许来打扰。”
芸惜看向她,“紫兰,你也不是新人了,伪造主子命令,可是死罪。”
紫兰眯起眼睛,盯着芸惜,冷笑一声:“别以为找了个大内总管当对食,别人就怕你,芸惜。这里是长定宫,我是大宫女,我不让你进,你就进不得!”
“你好大的架子啊。”
“咱们主子得宠,当奴才的有点架子怎么了?咱们是借娘娘得宠的势力,不像某些人,借一个阉人的势耀武扬威,但人都到战场了,说不定哪天就死在战场,连——唔!”
芸惜一把扯住紫兰的衣领,用力把人按在墙上,“林公公奉命监军,你咒他死,就是咒我们大夏的军队输,紫兰,你居心何在?”
“我,我才没有,你快放开我,不然我要告诉昭贵妃了。”
她一把松开紫兰,“去说吧,西境那边的主帅可是昭贵妃的堂亲,你咒她堂亲输,看昭贵妃是为了你惩罚我,还是把你这个触霉头的婢女送去刑司!”
紫兰脸色大变。
芸惜看了她一眼,转身离开。
本来也没想真的见到陛下,但紫兰敢咒阿景,她忍不下那口气!
回到凤藻宫,她照实说了,顾锦霜气得拿起桌上茶杯狠狠砸到地上。
“娘娘,奴婢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说。”
“昭妃得宠,并不是因为陛下喜欢她,而是她背后的周家,娘娘可是顾家的人,不管娘娘曾和顾家有什么矛盾,可太后是顾家人,您也是顾家人,只要娘娘肯低头,这宫里不会有人能越过您的。”
顾锦霜手掌按在桌上,指甲慢慢划过桌面。
“顾家……顾家,本宫死也不可能跟顾家和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