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景州身体僵硬地被动接吻,直到一股剧痛从他唇瓣传到大脑,血腥味在嘴里散开。
芸惜咬完,便推开了她,唇瓣仍有血珠,她毫不在意。
“林景州,这样的我还如何嫁人?”
伸手一把扯过他腰间的香囊,“这个东西,我是以什么样的心态给你缝的?”
林景州垂眸。
……生辰礼物,虽然你时常惹恼我,但你叫我一声姐姐,我便当你一辈子的姐姐!过了今日,你就十四了!
“姐姐,你视我为弟弟。”
她红着眼睛,怒道:“你还骗我?!”
林景州心口剧痛,他唇瓣泛白,眼眸有千言万语,“我没骗你,你的确只当我是弟弟。”
“天雪姑娘,你怎么站在这里?”
蓝玉的声音打破了此刻气氛,两人同时回头,就看到天雪站在院子门口,蓝玉站在她身后。
天雪尴尬一笑,“我……回来了。”
“天雪!”
芸惜震惊了一瞬,然后飞奔过去抱住她,“你终于回来了!”
“嗯,我回来了。”
她拍拍芸惜的背,目光投向林景州,后者稍显狼狈地离开了。
芸惜放开她,看到林景州的背影,眼神暗淡了一分。
天雪开口:“吵架了?”
“你……看到多少?”
天雪眼珠一转,“从某人冲上去抱着人家咬了一口。”
“你!”
天雪拉着她往屋里走,“好了,我多狼狈的时候你没见过?”
“你去教坊任教的事如何了?去了这么久,我都怕你被人拐卖了,要不是陈柳跟着你,我都要报官了。”
天雪拉她坐下,“我其实没去教坊。”
“那你去哪里了?”
“林娘,我接下来要跟你说一件事,你先答应我,不管我做了什么决定,你都会支持我。”
芸惜想也不想开口:“当然了。”
“我很快就是云来阁的老板了。”
芸惜:“……”
“我背着你跟林景州做了个交易,他需要有人经营云来阁帮他搜集情报,而我需要力量报复伤害我的人,我要让那几个人加倍承受我所受的伤害。”
芸惜惊得说不出话来,“你要经营云来阁?倒也不错,不过怎么经营酒楼你会吗?”
“经营酒楼我不会,我准备把云来阁变成妓院。”
“天雪?!”
她一跃而起,“你要当云来阁老板我不反对,但你要开妓院,你可是好不容易才从妓院逃出来的,你怎么能……”
“怎么能变成自己最讨厌的人是吗?芸惜,从我被他们轮番污辱之后,我就走不了正路了,我想过继续卖豆腐,可卖豆腐不能让我报仇!放下仇恨就更不可能了。”
“你要报仇,我不反对,可为什么要走这么极端的路?”
她当年迫于无奈进了妓院,那是被逼的,可她要是开妓院,那就是主动的了。
妓院迫害了多少女子,她们在松洲的时候,恨死妓院老鸨和那些打手,她现在要成为她最恨的人吗?
“我不想靠别人的手报仇,我要自己来!我考虑过的,我只是个女人,这个身子,这张脸是我唯一的武器,李旦他们喜好美色,我开的妓院,他们绝不会错过,而我要从他们踏进我地盘的那一刻起,就如同踏入万丈深渊!”
天雪眼眸幽深,唇角勾起一抹冷色。
“一定有别的办法报仇,不能开妓院!你不能为了报仇毁了自己,他们不配你这样做!”
“从那夜起,我已经被毁了,现在站在你面前的天雪,是仇恨撑起来的。”
芸惜红着眼睛看着她,“是林景州让你这样做的?”
“他只是给了我报仇的希望!”
她激动得浑身发抖:“果然是他,他这是在误导你!你知不知道你一旦踏出这一步,你这辈子都回不了头了,你成了老鸨,你从受害者,变成了加害者。你忘了你曾告诉我,你有多恨那些妓院老鸨吗?”
“怎么你还觉得我有退路吗?”
“为什么没有?我们可以重新做生意,可以——”
“林芸惜!”
天雪第一次叫她芸惜。
“不要天真了,我怎么做生意?你让我怎么拖着这具被几个男人轮番污辱肮脏躯体做生意?”
她吼道:“所以你就要破罐破摔,把自己陷入更深的泥潭?”
天雪冷声道:“没错!你一向幸运,有林景州护着宠着,你永远不会陷入泥潭,所以别自以为一切苦难都能过去,我过不去,我得报仇,觉得我脏,你可以和我划清界限!”
“你怎么能这样想我?”
芸惜失望地看了她一眼,转身跑了出去。
留在房间里的天雪,跌坐在凳子上,眼泪不住地往下落。
芸惜一路跑进林景州的房间。
林景州正盯着镜子里自己嘴唇上的伤口发呆,就看到芸惜哭着跑进来。
“怎么了?”
她哭着质问:“是你怂恿天雪去报仇的?”
“是。”
“你怎么可以这样做,你知不知道她要开妓院报复那些人?!”
他伸手帮她擦眼泪,“知道。”
“林景州!”
她用力打了他一巴掌,气得浑身发抖,“你怎么可以利用天雪最脆弱的时候,怂恿她开妓院?你知不知道她为了逃离妓院吃了多少苦,你知不知她有多恨妓院那些人,你却亲手把她再丢回她逃亡的地域?”
“为了让她活下去。”
芸惜怔住。
林景州盯着她,“我不介意她的死活,但你介意,我就不能让她死。而让她活下去的唯一动力,就是报仇。你以为,不拼着那一口气,她能活到现在?”
芸惜无法反驳,眼泪如掉了线的珠子一样往下落,他伸手搂住她,“我知道你心疼她,但这是她选择的路,你不是告诉过我,你们之所以能扶持到现在,正是因为你们尊重彼此的决定,现在还是这样吗?”
“可我呜呜……明知道她在走一条……不归路,呜呜……我怎么能坐视不理?”
“我会护着她周全,只要你还在意她,我就护着她。”
芸惜死死抓住他的衣服,不再说话,放声哭了起来。
不知哭了多久,她抽噎着放开他。
“哭过之后,舒服点了吗?”
芸惜肿着一双眼睛,她慢慢伸出手。
林景州看到,没躲避,直到纤细的手抚到他侧脸。
“对不起,我太着急了,才打了你。”
“没事,不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