芸惜洗了澡,换了干净暖和的衣服,但是只要一想到昨夜的冷,身体还是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哆嗦。
赶紧拿来一个棉围脖围好才安心。
把汤婆子抱在怀里,才走出门,她这辈子都不会再让自己跟林景州受冻了。
抱着东西刚回到房间里,就看到云兰坐在床边。
她停在门口,一脸诧异道:“你怎么来我这里了?我马上收拾完东西就去主殿找你了。”
哪有主子来奴才屋里等人的!
“我来你这里怎么了?其实除了那边华丽点温暖点,我更喜欢这里。”
“这是什么话?好好的主子寝殿不住,说奴才住的地方好?云兰,我知道你跟我亲,没把我当奴才对待。但你是主我是奴,纵然我们关系再好,该守的规矩一定得守,你不怕落人口舌吗?何况你现在怀了龙胎,这里这么冷,冻着龙胎怎么办?来,我送你回寝殿。”
她走过去,把脏衣服放到凳子上,就要伸手去扶云兰。
“不要,我也当过奴才,没那么娇贵。”
云兰直接脱了鞋,坐在床上拿过被子盖在自己身上,“这个房间我又不是没住过,这样盖上就不冷了,你快过来我们坐着说会话。”
芸惜实在无奈,只好妥协,“那你先等我一会儿。”
她跑出房间,去主殿拿了些东西,又吩咐了门口看守的小太监有任何人来,立刻过来通报,这才拿着东西回来。
三个汤婆子,几碟点心,还有一壶热茶,她把汤婆子分别放到云兰脚下,背后,还有一个塞到她手里,又拿披风给她裹好了。
然后才上了床,坐在云兰身边。
云兰手里抱着汤婆子,身体往后靠着枕头,感慨道:“当主子有当主子的好处,当奴才有奴才的好处,我现在还真挺怀念我们之前在雪阁当奴才的日子,那时候你是大宫女,我是二等宫女,瑶妃娘娘受宠,我们跟着也得了不少好处,每日什么都不用想,伺候好主子,如今当了主子,想出去走走,都不得行。”
芸惜嗤笑一声,“那你这算什么?当奴才的时候想当主子,当了主子又想当奴才?也太不知足了吧,多少宫女眼红死你了。”
她把手放在云兰腹部,“这一胎好好生出来,不管是公主还是皇子,你这一生的荣华富贵,算是稳了。”
云兰看着她,“我稳了,那你也稳了。”
芸惜心中感动,“我是宫女,年龄到了可是要出宫的,等我出宫了,我就在宫外给你赚钱,让你在宫里过得比其他妃子都要好!”
“那我得在这里先谢谢芸惜老板了?”
两人看着彼此,突然扑哧一声笑了。
云兰摆摆手,“先不做梦了,我问你个正事,你昨晚到底怎么回事?”
“昨夜我跟林景州出城了,没想到回来的路上被灾民抓住了,他们抢走我们的东西,还把我们绑起来了。不过还好,我们逃出来了,逃跑路上被另一伙灾民救了,今天中午才走到城门口,就遇到了玄清将军,然后就回来了。”
芸惜说这些的时候表情很轻松,云兰却看到她胳膊上有一块发青的地方,抓起她胳膊掀开衣服,就看到胳膊上青青子甚是可怕。
“你这伤……”
“是冻的,别担心,看着挺可怕的,其实也就这样,可能过几天会肿起来吧,现在也不痒不疼。”
她其实也是洗澡的时候才发现自己身上居然有这么多冻伤,当时着实吓了她一大跳,观察了半天,才松了一口气。
不过,她一直被林景州护在怀里,她这冻伤这么严重了,那他身上的伤不用说也知道有多严重。
可是林景州现在被陛下叫走了,她不敢轻举妄动。
云兰拿开汤婆子就要下床,“我就说我动了胎气,让御医过来把平安脉,让他给你开点烫冻伤的药,你这伤甚是吓人,一定很严重!”
眼看她已经下了床,芸惜赶紧下床拦住她,“我的好姐姐,你可慢一点吧!你现在是孕妇!”
她追上前,扶住云兰,“真的只是看着吓人,你看我现在能跑能跳,就说明没大碍。冻伤药肯定是要涂抹的,但也不需要你惊动御医,我自己去御医院求一点药膏就得了。你一个孕妇这样跑来跑去,如果伤了碰了,你还让不让我活了?”
“那你快去御医院拿药,你就说我让你拿的,让他们拿好的!”
“好好好,我这就去好吗?我先送你回主殿休息,我就去御医院,行吗?”
把云兰送回主殿,芸惜看着自己胳膊上的伤,想一想,也是该去御医院走一趟了。
她刚走出雪阁,就看到一抹熟悉的身影,她快步走过去,“施嬷嬷?”
因为之前有人在找施嬷嬷,她为了不连累施嬷嬷,这几个月都不敢多去鲜花坊,但每个月的月银还是会按时送过去。
没想到,这大雪天,施嬷嬷会过来!
施嬷嬷看到她表情复杂,却没躲开,而是从头到脚打量了她一番,轻哼了一声,“脸色这么差,你该不会又中毒了吧?”
她苦笑一声:“嬷嬷就别咒人家了,那一个毒已经折磨得我半死不活了,还敢再中一个毒吗?我只是昨天受了冻,身体有点虚弱罢了,无大碍的。”
见施嬷嬷没有戴披风,雪飘在她身上,芸惜接下披风,给她披上,“这么大雪,您怎么出门了?”
施嬷嬷看了她几眼,上前握住她手腕,片刻之后,她冷笑一声,“无大碍?你怕是要折大寿了!”
芸惜一惊,“施嬷嬷这是什么意思?我只是昨天晚上受冻了而已!”
“是受冻了而已,只不过冻得严重了些,心脉受损,若是不好好调理,轻了此生无法孕育小孩,重了你可能都活不过30了!”
说完,又觉得,自己何必说这些,施嬷嬷脸上划过一抹懊恼,索性转身就走。
芸惜一听此话,吓得只差点摔跪在地上,急忙追上去,抓住嬷嬷的胳膊,“嬷嬷,看在芸惜一直孝敬您的份上,救救芸惜吧!”
“又想来这一套?我才不会再被你骗了呢!”施嬷嬷大步走向鲜花坊。
芸惜自从上次的事,现在是对施嬷嬷的医术深信不疑,急忙追了上去,缠着开口:“嬷嬷,嬷嬷这么仁慈,自然不会看着芸惜短命的,对不对?”
施嬷嬷瞥了她一眼,“我仁慈?哼!”
“嬷嬷……”
芸惜一路跟到了鲜花坊,撒娇,委屈,乞求,全用了个遍,施嬷嬷就是不为所动。
眼看施嬷嬷进了屋,她急忙跟进去。
施嬷嬷见她厚脸皮地还跟着,堵住门口说道:“你还要跟我多久?”
“如果嬷嬷愿意,芸惜跟您一辈子,芸惜是被爹娘卖了的,如今已经是孤家寡人,等芸惜出宫以后,芸惜给您养老,跟你一辈子!”
这话一半真情,一半讨好,她露出一抹灿烂的笑容。
施嬷嬷愣住,似乎想生气,但又不知道该怎么发这个脾气,索性一扭头进了房,坐在榻上。
芸惜跟进房里,手脚勤快地捅开火炉煮茶沏茶,然后送到嬷嬷跟前,“嬷嬷请喝茶。”
“就你这样子,保不齐我命比你还长,还给我养老?”
她咧嘴笑道:“有嬷嬷护着,芸惜一定能长命百岁!”
施嬷嬷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如果那个药你没有给林景州吃,你自己吃了,你今天也不用在我面前装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