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子,回家了,还磨蹭什么呢?”
孙子涵下班的时候,看见樊华的办公室灯还是亮着的,他本想叫着樊华一起下楼,但是走到他门口,却看见他并没有在工作,而是双目无神的坐在那里发呆。孙子涵有些疑惑,最近樊华经常加班,他以为樊华是压力大了,所以今天才想着早点叫他出门,一起喝几杯的。
但是他这是在做什么,难道公司遇到什么困难了,不应该啊,几个新人发展的都不错,他的电影也马上就上映了,目前来看,预售的票房还不错,他在担心什么呢?
“嘿,想什么呢,叫你半天了,也没个反应。”
孙子涵敲了敲门,但是樊华还是坐在那里一动不动,于是他走上去,拍拍樊华的肩膀,才让这人回过神来。
“哦,你先走吧,我待会就走。”
樊华回头看看站在自己面前的孙子涵,他有些恍惚,愣了好一会,好像才想起来这人是谁。但是想起来了也没有表现出多亲近,只是继续敷衍的让他走开。丝毫没有起身和孙子涵一起离开的意思。
孙子涵当然不是这么好糊弄的,他本就觉得樊华很反常,现在看了他这魂不守舍的样子,更不可能放任他自己在这里了,于是他不由分说的就拉起樊华,要带着他一起出门。
“装什么深沉呢,赶紧跟我走。”
孙子涵拉起樊华就皱了眉头,这人怎么这么瘦了,他拉起樊华,竟然抓了一把的骨头。他再看看樊华那萎靡不振的样子,心里更加不安起来。
孙子涵带着樊华到了酒吧,但是进了这里,不急着点酒,反而先给他点了一份三明治。并且逼着樊华全都吃下去了,才开始让他喝酒。
“你到底怎么了,我们这么多年的兄弟了,有什么话还不能和我说的。”
樊华现在明显不在状态,与其说是他在被孙子涵灌酒,更不如说他是在机械的喝酒,孙子涵怀疑,现在就放在他面前一桶油漆给他,他也会端起来就喝干净了。这人现在魂不守舍的,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孙子涵看着樊华喝的差不多,眼神逐渐从无神变得迷离,他就开始套话了。
“我不想当爸爸了。”
孙子涵想了很多种理由,唯独没有想到这一种。他顿时又后悔了,别人的家务事,他最怕了。但是话已经说到了这里,他现在离开是不可能的了,况且樊华已经被自己灌醉了,今天这话必须得说开了才行。
“怎么了。”
孙子涵一边给樊华倒酒,一边给俞言发了消息,说是樊华今天和他加班,晚上不回去了。他可不敢让樊华这个样子回家去,他今天不仅要照顾樊华,还得把这个酒鬼带回家去。给俞言发过信息,又开始给他家韩理发消息,让他一会过来接他们。
“我觉得言言太辛苦了,我不想让她再折磨自己了。”
孙子涵听了樊华的话,也是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了,他现在已经不再变着花样的给樊华灌酒了,可是这货现在反而喝起来没完了。
“我是不是很懦弱,但是我真的不敢回家,我不想看见她又背着我给自己打针。”
因为得到韩理的回复,他已经在开车赶往这里了,所以孙子涵也放心的喝了杯酒。他听着樊华带着哭腔的声音,心里也觉得十分酸涩。
俞言的身体不好,似乎很难正常受孕,所以婚后他们就一直折腾着要个试管宝宝。这些孙子涵都知道的,刚开始他还很羡慕俞言,做女人真好,即使自己不能生了,还是有得天独厚的优势,可以借助科技的力量,做一个妈妈。
不像他,这辈子都不可能有自己的孩子了。但是已经过了两年了,他每次见到俞言,都惊讶的发现,她变得更加憔悴了。他只能暗暗惊心,却不敢在他们夫妇面前表露分毫,因为他知道,他们在为试管的事情焦头烂额。
樊华也从最初的期待,变成了现在的疲惫。而今天看来,他已经不看疲惫,似乎马上就要坚持不住了。他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他们,这种事,外人说什么都不会管用的。他作为朋友,更加不知道该怎么说,才能让他们看清现实。
其实他很想说,有些事情,就顺其自然吧,你们已经很幸福了,在他看来,俞言和樊华,就像手中握着一张随时可以兑换的彩票。他们何必要急于一时呢,可是这话他不敢说,因为他见过俞言为此而疯狂的画面。
那是去年春节,他和韩理在俞言家国春节,这个年大家都格外的开心,不仅是因为他们这些孤独的人,终于都和自己的爱人在一起。还有一件喜事是,俞言经过3次试管,终于成功受孕了。当时小宝宝已经在在俞言肚子里三个月了,大家对于这个消息,都异常的开心,他们聚在一起,为新的生命的到了而欢呼,并且在新年的钟声敲响时,为他而祈祷祝福着。
但是谁都没有想到,仅仅是几个小时以后,俞言突然就流血了——当时她怀里正抱着樊华送她的玫瑰,想要拿到厨房去给花朵换水,她满脸都是幸福的笑容,整个人都是那么柔和。但是当她抱着鲜花,迎着朝阳朝前走去时,所有人都惊愕的站了起来。
孙子涵想起来当时的场景,依然感觉心惊肉跳。樊华看着俞言身后的血迹,他清楚那意味着什么,他强忍着心痛站起来想要抱着俞言——这时的俞言还没有发现自己的不对,她被樊华从后拥入怀中的时候,还是羞涩而幸福的笑着。
俞言回头想要推开樊华,不想让他在朋友们面前这样黏腻,但是她一回头,就看见了樊华那红着的眼睛。俞言瞬间就明白了一切,她实在太熟悉樊华这个表情了。她难以置信的低头去抚摸自己的肚子,然后就看见了自己腿间的血迹。
俞言手中的花瓶“嘭”的一声就掉在了地上,随后她整个人什么都没来得及说出口,就晕倒在了樊华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