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鸫诚理奈平生第一次喝断片。
平时的她虽然偶尔会在朋友的邀约下喝点酒,但一直都很有度,别说喝到失去意识,就连喝到脚步轻飘飘地都不会。
但最近家里催促相亲是一次接一次,甚至还和她闹了不少不愉快,这也就直接导致她失掉了对自己酒量的判断。
人在遇到一些难以解决的难题时,是会想逃避的。
就像她一直跟班级里的那几个学生说的一样,有些问题如果实在实在解决不了的话,逃避也不失为一种暂时性的手段,但是,问题始终是问题,它就摆在那里,不进则退,逃是逃不开的。
借着明亮的灯光,恢复了些许清醒的鸫诚理奈揉了揉太阳穴,迷迷瞪瞪的看向了眼前的女孩。
碎片化的记忆里,她大致想起了前因后果。
自己从居酒屋出来的时候,已经是脚步虚浮了,担心自己的老板本来是打算让老板娘送自己回家的,但那会儿正值居酒屋上客的高峰期,她也就婉拒了老板娘的好意。
总不能给人添太多麻烦不是?
更何况她已经从家里搬出来了,新家离居酒屋并不算远,对于一个成年人来讲,八百米的距离总归是可以走完的吧?
然后不出意外的,出了意外。
她崴了脚。
按照脚腕处传来的疼痛感,她基本能判断出,这一次消肿可能要很久了。
可她没有再多的精力去管这个了,撑着快要失去意识的身体,她回到了家。
但没有完全回。
——在打开了门后,她直接就倒在了玄关的地面上。
然后,她也就只记得朦胧间,自己似乎被一个青年扶起来了,接着被他带回到了什么地方。
她还以为自己被捡尸了。
可,就眼前的情况来讲,似乎和她想象中的不太一样。
“那个,请问你是?”
鸫诚理奈仍旧有些迷糊,眼神也显得格外迷离。
“你的邻居之一。”
绘岛妙皱了皱眉,声音微冷,脸上的神色也恢复到了对外人的淡漠,对方身上的酒味儿甚至让她本能的蹙了蹙鼻子。
“哦,我这是……”
对面前这个女孩冰冷的语调,鸫诚理奈并没有生气,她也清楚,喝醉了酒的人在其他人的眼里有多难缠。
何况她也清楚,他们应该是出于好意,才会把她从冰冷的玄关地下扶到家里来的,不然的话,直接让她在那自生自灭就好了。
只是,她想知道他们是怎么发现自己的。
“你喝醉了,倒在了你家的玄关位置。”绘岛妙顿了顿,接着说道,“本来我们是打算和新邻居打声招呼的,但没想到我们彼此之间的第一次碰面,会是这样。”
“抱歉。”
鸫诚理奈老老实实的低下头道了歉。
这就是给人添麻烦了。
“你无须对我说抱歉。”绘岛妙摇了摇头,本来她是打算直接去到厨房的,但听到这声道歉后,她也没办法再那么洒脱的过去了,她指了指放在茶几上的解酒药和温水,“吃了吧,那是解酒药和温水。”
“谢……”
“打住,你要道谢的人不是我。”绘岛妙打断了鸫诚理奈的话,她想了想,还是端起了茶几上的温水和解酒药,递给了自个儿从沙发上坐起来了的鸫诚理奈,“吃吧,吃了之后会舒服些的。”
待到鸫诚理奈把解酒药吃下去,绘岛妙才悠悠的道出了她本来想说的下半句话,“你道谢的那些话,应该对少爷说,而不是我,是他把你带回来的。”
“少爷?”
鸫诚理奈愣了一秒,对于这样的称呼,她一下子没反应的过来。
“他是……你的雇主?”
回过神来的她上上下下地打量起了面前的绘岛妙,在确认了自己的确没看走眼的情况下,她这才试探性的问了一句。
据她所知,像是这么年轻的女仆,或者说执事,一般来讲,存在是的确存在的,她也见过不少,但普遍性而言是相当少的。
绘岛妙看了鸫诚理奈一眼,没有接话,只是默默地拿起了早已准备好的冰袋,递给了她。
鸫诚理奈接过了冰袋,敷在了自己肿胀的脚腕处。
客厅内就这样安静了下来,只剩下了电视节目播放着的声音。
两人面面相觑,氛围莫名的尴尬了起来。
“那么我就先……”
鸫诚理奈心里也清楚,这么尴尬的待下去,还不如自己回家呢,至少后者能让自己会更自在的多。
“妙,开饭了!去洗手。”
忽的,厨房的推拉门被打开,解开了围裙的北川澈探出头来,朝着客厅这边喊了一声。
鸫诚理奈的话也就此被突然打断。
“好的,少爷。”
极为温柔的应了一句,绘岛妙站起身来走向了厨房。
她得亲眼确认厨房没有出大岔子她才放得下心来。
哈!?
鸫诚理奈看着绘岛妙离开的身影,一时间有些发懵,对方对她的语气和对她口中的‘少爷’的语调,完全就是两个人。
鸫诚理奈呆呆地看了看绘岛妙离开的方向,又低下头看了看自己正敷着冰袋的脚,一时间有些进退两难。
把脱下的围裙挂好,北川澈洗了个手,便走向了客厅。
至于端菜的问题,他是不需要提醒绘岛妙的,对方在这些事情上一向细心。
对家里的厨房,他还算满意。
这幢由北川夫妇每年定期维护、修缮的一户建,并没有采用开放式的厨房设计,而是采用了相对老式的封闭式厨房。
这对大多数霓虹人来讲,可能不太适应,但对北川澈这个穿越者而言,他就很喜欢这样的厨房了,相较于日本味道清淡的料理,还是彼岸故土的料理更能让他接受。
不说天天吃吧,但偶尔肯定还是得吃上一顿味道大些的。
“好些了吗?”
在短沙发上坐下,北川澈看向了鸫诚理奈,开口关心了她一句。
“好些了。”
鸫诚理奈点点头。
面前的青年倒是出乎她意料的俊朗。
“那个,怎么称呼?”
思索了一下,北川澈还是决定按照正常的流程走,他也的确想不出更好的开场白了。
“鸫诚理奈。”
“北川澈。”同样简短的报上了自己的名字后,北川澈提及了她的脚腕情况,“你的脚腕,算是轻度,嗯,严格意义上来讲是中度的扭伤,单纯的冰袋冷敷虽然可以缓解疼痛,但是解决不了实际的问题。”
“嗯,我知道的。”
鸫诚理奈的声音柔和了一些,她读大学的时候,也是空手道社的常客,这样的伤受过挺多次的,也很清楚自己脚腕这次扭伤的程度不轻。
不出她意料的话,哪怕是待会儿就去医院,要完全康复,也得一周了。
这也意味着,她剩下的假期里的一半时间,都得在家里度过了。
“理论上来讲,你这个情况最好是去医院,交给专业人士处理。”北川澈顿了顿,他纠结了一下,最终还是决定送佛送到西,“不过,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可以帮你看看,这方面,我会一些。”
穿越前,因为时不时就会扭脚、杵伤、挫伤的原因,他常常去一位老中医那里治疗,一来二去,他和老中医之间的关系也就渐渐熟悉,对方也很喜欢他,顺手也就教了他几个常用的复位手法。
多少也算是久病成良医了。
但鸫诚理奈愿不愿意信任他,那就又是另外一码事了。
这件事情的选择权,在她。
“那,就拜托你了。”
出乎北川澈意料的,鸫诚理奈几乎想也没想的就给出了肯定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