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的脸色大变:“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常希音弯腰从那架昂贵的钢琴下面,摸出了半包女士香烟。
“打火机有吗?”她漫不经心地问。
父亲一脸厌恶地看着她,没说话。
他向来洁身自好,不沾烟酒,也讨厌别人抽烟,更别提自己的亲女儿。
常希音一脸无辜地说:“这不是我放在这里的啊,爸爸。”
她四周看了看,很快又从某个昂贵的花瓶背后,摸出了一只小巧的打火机。
“所以说,是谁做的呢。”她将打火机放在父亲面前,动作很轻盈地晃了晃。
对方眸色渐深沉,显而易见是对她的举止很不满,却也随着她的动作,渐渐冷静了下来,不再像方才那样暴怒。
常希音吐出一口烟,不偏不倚地喷到了妹妹钟爱的钢琴上。
父亲说:“你有话就直说。”
“可是我困了。”常希音笑了笑,转身上楼,“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爸爸。”
她经过了还跪在地上的路弛,脚步顿了一下。
“站起来吧。”她用很轻的声音对他说。
说完也不再看对方,仿佛他只是个劣质的仿制花瓶,不值得她更多看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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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希音第二天醒来时,窗外的天空碧蓝如洗,是雨后难得的好天气。
她披着衣柜里随便翻出来的一件睡袍,慢吞吞地走下楼。
客厅内的一片狼藉已经被收拾得很干净,仿佛昨夜的争执和暴力根本从未发生过。
只是地毯换了新的,那幅被泼过红酒、名贵的画也被拿了下来。
墙面上多出来一大片光秃秃的空白。
常希音走出客厅,管家很客气地问:“大小姐,您要去哪里?”
她笑了笑,听懂对方的话外之音。自己的禁足还没有被解除。
“我去游泳。”常希音说。
主宅有一个巨大的无边泳池。这也是常洁媖要求的,向父亲撒娇了很久才得偿所愿。她在社交媒体发的照片里,十张自拍至少有一半都有这个泳池出镜。
但很可惜,这么多年了,她的妹妹还是没学会游泳。
常希音找了个年轻的女佣,让对方给自己拿件泳衣。
对方不太情愿地说:“二小姐穿过的可以么?”
常希音笑了笑:“你说呢?你当打发叫花子?”
女佣睁大了眼睛,脸也涨得通红,支支吾吾半天:“那、那没有新的了呀……”
管家过来,问发生了什么。
女佣半是抱怨半是告状地,将事情说了一遍。
她满心以为管家会帮自己讲话,还带着点苦恼的、撒娇的语气说:“就是没有新的了呀。”
可是对方根本看都没有看她一眼,就冷冷地训斥道:“没有就现在去买,这还要我教?”
女佣怔了一下。
管家又转过头,十分恭敬地跟常希音道歉。
年轻女佣像被人当头泼了一盆冷水,震惊地看着她们。
过了一会儿,管家私下找她谈话。
“大小姐脾气很好的,不会跟下面的人过不去。”对方平静地说,“你做了什么?”
女佣嘴硬地说:“我、我什么也没做啊……”
可是她突然回想起来,昨天下午自己和另一个女佣在经过二楼的时候,同伴曾指了指常希音的房间,用口型对她说:‘大小姐’。
她“哦”了一声,走过拐角之后,才很小声地说:“网上都传成那样了,她怎么还有脸回来的。”
“嘘,你小声一点。”同伴提醒道。
女佣嗤之以鼻地说:“又不是我说的,网上都是这么写的,再说了,她自己敢做,怎么还不敢让人说了——”
“网上怎么写的?”
她挑了印象最深刻的几条谣言,绘声绘色地讲给了同伴听。
中间还遇到了其他人,也凑在一起聊了几句。
她以为常希音在睡觉。
原来她都听见了。
女佣脸色发白,不敢再说话。管家默不作声地看着她。
“是二小姐吩咐的,是吗?”他平静地说。
女佣有些慌忙地睁大了眼睛:“不、不是的……”
“想清楚再说。”
女佣有些被吓到,语无伦次地坦白道:“是、我是从二小姐那里看到了……这些视频,但是二小姐什么都没有要求我,都是我自愿的!凭什么?她一回国,就把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都带回来了,还让二小姐和夫人也无辜被牵连……她根本就不属于这个家!她就不应该回来!”
管家说:“这好像不是你的身份应该说的话。”
“您、您难道不这样觉得吗?”她咬着嘴唇说。
管家笑了一下:“你搞清楚,常小姐是这个家的大小姐,永远都是。”
她内心一颤。
管家在这里工作多年,即使是常夫人和二小姐,态度也不曾这样恭敬过。
他是被常希音收买了吗?
不可能的。
因为管家代表的是家主的意志。
常先生的意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