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了。”常希音破罐子破摔地说。
丁一:“刚刚不是还一起喝茶吗。”
她瞥了一眼身边石化的陈之仪:“现在被你吓死了。”
下一秒钟,原本被常希音完全占据的手机屏幕里,挤进来另一张脸。
陈之仪神采奕奕地对着屏幕里的人招手:“哈喽,我是陈之仪,音音的朋友。”
“刚才音音打错字了。”她笑眯眯地向丁一解释,“没有男朋友,就是朋友——不用担心。”
丁一“唔”了一声,很有礼貌地说:“陈小姐好。”
陈之仪注意到,对于“不用担心”这几个字,对方态度暧昧,既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但他一看到常希音说男朋友就拨视频过来,速度真够快。
怎么可能不担心。
只怕是担心死了。
“所以你和音音是什么关系?”她单刀直入地问。
常希音:“朋友。”
陈之仪:“没问你!”
常希音的视线转向丁一,皮笑肉不笑地用手在脖子上划了一下,对他做了个威胁的手势。
丁一说:“朋友。”
陈之仪假装疑惑:“朋友会问是不是刚醒吗。”
常希音:“怎么不会呢。”
“你闭嘴吧。”陈之仪用手肘狠狠推了她一下。
常希音只好又皮笑肉不笑地看向镜头。
“是这样的。”丁一语气平缓地说,“昨天在常夫人的宴会上,我有些话还没有来得及对常小姐说,她就……离开了。”
陈之仪两眼放光,很兴奋地说:“那现在也可以讲啊。”
丁一在镜头前换了个更舒适的姿势,双手交叠,搁着下巴,看起来很优雅。
“可能不是很方便。”他说。
陈之仪会意,挤眉弄眼地说:“我走了就方便了。”
常希音:“你走了也不太方便。”
陈之仪又用手肘推了她一下。
丁一那边时不时有些噪音,空姐在走动,或是飞机颠簸时的广播提示音。
就在这时,他旁边突然有个女声说:“吵死了……你在跟谁打电话?”
声音很软很糯,带着一丝沙哑,又有点像撒娇。
虽然和昨晚听起来不太一样,常希音还是立刻就认出,这是梁程媛的声音。
丁一往旁边看了一眼。
常希音以为他也会用同样的语气问对方“是不是刚醒”。
但丁一什么也没说,就很平静地转回头。
陈之仪也僵住了:“刚才那是……”
说一出口,她也意识到自己问的是别人的隐私,连忙道:“没事没事,不方便的话不用说,当我没问。”
常希音则很客气地说:“看来丁总确实不方便。那我挂了。”
她也不等对方再回话,就将视频掐掉了。
-
丁一转过头说:“她挂了。”
梁程媛很艰难地从被子里爬了起来,口齿不甚清晰地问:“她谁啊?”
“昨天晚上你见过。”丁一说,“你说你很喜欢,但我应该欣赏不来。”
他用毫无波澜的语气,十分清晰地复述梁程媛醉酒后随口一说的胡话。
在梁程媛的记忆里,他还是第一次这么把自己的话放在心上。
本来还处在宿醉之中的女人,立刻清醒了过来,非常兴奋地说:“我知道!后面我还见过她一次啊——”
其实昨晚她就试图逼问丁一和那位常小姐什么关系,为什么他会出现在她的浴室里,还要自己去救场。
但他为人向来冷漠专断,不想说的事情,没有人能逼他说。
而现在,丁一虽然也是一副高高在上的精英姿态,倚在私人飞机的沙发里,和平时一样盯着笔记本电脑里的报告。
却难得地看起来不太专心。
可能在他的人工智能产品上市前一夜,他看起来都没有这么不专心。
他又看了梁程媛一眼:“你谈过很多次恋爱。”
梁程媛很自信地拍了拍胸口:“那是自然,本人从十二岁开始征战情场。所以如果你有什么恋爱问题,问我肯定是问对人了。我作为你的好朋友,一定会无私解答。”
“但你每次都是被提出分手的一方。”丁一继续说。
梁程媛:“……”
她无法否认。
甚至她这次也正是受情伤太深,才死皮赖脸地要蹭丁一的私人飞机去西班牙散心。
当然,一下飞机他们就会各奔东西。工作狂丁总去开会,而她则打算在巴萨罗那的某个私人海滩度过醉生梦死的十五天。
“那又怎么样呢,我比你强多了吧。”梁程媛幽幽地说,“再说除了我,你还能问谁呢。”
丁一的确别无选择。
他将笔记本电脑合上,简明扼要地讲述了自己近来的情感困惑。
尽管省略了许多细节,梁程媛还是第一时间得出结论。
“她肯定是误会了。”她幸灾乐祸地说。
“误会什么。”
“我跟你啊。”
丁一沉默片刻。
从他的表情来看,他好像完全还没有理解“误会”这件事,以及这样的“误会”为什么会产生。
梁程媛只好像教导小学生一样,帮助他复盘昨晚的每一个错误。他对常小姐说的每一句话,都导致误会加深。
换一个人都不可能这么愚钝,但唯独在丁一身上非常合理。
因为他就是一个单线条的情感白痴。
梁程媛说:“你没长嘴是吧,去跟人家解释啊。”
丁一:“她不接我电话。”
“发消息啊。”
“她把我删了。”
梁程媛:“……”
“哦,更准确来说。”她看了一眼丁一的屏幕,幸灾乐祸地点评道,“她是把你拉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