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望台并不大,容纳十余人已略微显得拥挤,因此,后方那官员开口时,夜流烟其实就已经听到了。
但她仅是停顿一瞬,便继续说了起来。
“是她不顾安危带着狼神亲赴狼山收服狼群,才有今日你们所见之盛况。
是她宁愿以已相换身陷雪崩也要护狼神周全,才有今日完好无损的狼神。
也是她请求狼神护佑才能令我方才不受狼袭,才有今日安然无恙的神女。
所以,我愿与她共享此刻的荣耀。
求狼神庇佑,护我北冥风调雨顺物阜民丰!!!”
夜流烟忽地转向狼神,面朝大白跪下,伏首叩地,虔诚祈愿。
其实今日出发前,夜流烟就已经想好。
不管是谁来阻止,她都要将事情的真相告与所有人,夜流烟不允许她的苏姐姐受如此委屈,明明做所有事情的是她,承受这份荣耀的却是自己。
这样不对。
既是错了,便应该纠正。
但直到夜流烟说完想说的话,做完想做的事,也没有一人真的上来阻止她。
她知道自己赌对了。
即便父皇皇兄丝毫不顾念嫂嫂身份,但她夜流烟既然已经是民众认可的神女,哪怕是为了皇室的威仪和神女的颜面,都不会有人在大庭广众之下公然阻止她开口。
与此同时,了望台上所有人也学着她的模样,齐齐跪地祈愿。
包括夜帝在内。
“求狼神庇佑,护佑北冥风调雨顺物阜民丰!!!”
这一刻——
高台上,地面上,所有人都恭敬的跪伏在地,口中念念有词,祈求狼神庇佑。
嗷呜——
大白仰天长啸,底下群狼一呼百应。
狼神的回应,让在场所有人的情绪空前高涨——
“神女,太子妃!!!”
“神女,太子妃!!!”
“神女,太子妃!!!”
这是属于流烟公主与太子妃共同的高光时刻,可惜苏清欢未出宫,不曾亲眼见到。
......
在所有人的高呼声中,这场空前圆满的祭神大典拉上帷幕。
人群中,千面幻音耳边回荡着那一声声的太子妃,面色阴郁难看。
“幻音姑姑,殿下他们都回宫了,咱们也赶紧回去吧。”
后面跟她一起出来的小宫女,不知她为何突然变了脸色,只敢小声地提醒。
千面幻音转头,果然高台上已经没有了太子殿下的身影。
“快走。”
她今日是偷溜出来的,万不能让殿下知道,否则,以殿下目前对太子妃的在意,恐怕会生气她将太子妃独自扔下。
可,人越怕什么,就总会来什么。
千面幻音紧赶慢赶往回跑,可因为街上人实在太多,还是了一步才到东宫。
她到时,夜流华与夜流烟已入东宫大门,两人看着大冷天却睡在门口的人满眼不赞同。
“嫂——”
“主子,您怎么睡在这里?!”
千面幻音先夜流烟一步开口,并一路小跑着上去想要叫醒苏清欢,却被一旁守了许久的诗雅挡下。
“幻音姐姐回来了,太子妃刚刚睡着,不可打扰。”
“你——”
幻音看着来人,声音陡然拔高,指着对方鼻子就要开骂,却被男人一声低低的冷斥吓退。
“都给孤闭嘴。”
夜流华大步上前,将苏清欢小心又温柔的抱起,边往内室走,边招呼夜流烟跟上,同时吩咐诗雅道。
“备膳,今日公主同在东宫用午膳。”
“是,奴婢遵命。”
诗雅领命而去,幻音看了眼内室的方向,也想跟上,却听太子殿下又开了口。
“幻音。”
她面上一喜,正要进去,男人冰冷中略带杀意的声音从里间传出。
“关门,在外面跪着直到知错。”
低沉却不容置疑。
千面幻音面上喜色顿失,有些屈辱的当着一众东宫仆从的面跪在门口。
虽不明白太子为何罚她,但这并不影响她在心中生出怨念。
都怪诗雅那贱人,竟敢当着殿下的面点破她溜出去的事实。
也怪那个小宫女,为何不再早一点提醒她太子已回宫的事。
更怪她那多事的主子,好端端哪里睡觉不好非要到门口,这不一进来就被殿下看到了,大冷天也不说多穿点,就盖个披风在那受冻,殿下看见可不是得罚她。
千面幻音觉得自己猜到了真相。
定是如此,殿下定然是顾及太子妃颜面才如此重罚她的。
可此时,幻音完全不知,真正的重罚尚未来临。
房间里。
夜流烟看了看床上睡着的嫂嫂,又往紧闭的房门外看了一眼,上前拉着太子便往角落里钻。
“皇兄,我有话跟你说,别吵着嫂嫂。”
夜流华收回落在苏清欢身上的目光,转而投在面前的妹妹身上。
“说吧,孤听着。”
夜流烟又往门口瞧了几眼,脸色有点红,试探着开口。
“听闻,皇兄有意纳新人?”
夜流华早在她频频往门口看时,就品出了几分不对劲,这时顿觉恍悟。
“可是又听了什么乱七八糟的流言?”
“所以是真的?皇兄真的要收那婢女入房?皇兄是否太过着急了些?”
夜流烟紧张的抓着他的衣袖,企图劝说一二:“你与嫂嫂新婚刚一月,正是蜜里调油的时候,这个节骨眼儿上纳新,可知嫂嫂会如何的难过?”
夜流华尽管是太子,手下能人众多,可关注的都是国家大事,极少有人会关注此等后院私宅的密事。
近日虽有不少传闻,说太子有意纳新,可到底不敢真有人,将这种事拿到台面上来说与太子听。
毕竟这事办好了,是讨太子欢心。
若办不好,不止太子,但是那娇蛮跋扈的太子妃就不是好惹的。
没见她成婚前就敢当朝大战群儒,如今成了太子妃,定然是越发有恃无恐。
谁吃饱了撑的敢招惹她。
哦,凌王倒算是一个。
可至今不还在府里关着呢吗,连今日的祭神大典都没能参加,可见太子是真的动怒了。
虽不明缘由,可众人却知道是因为太子妃。
因为以往,不管凌王犯了什么错,太子大多重拿轻放,罚着罚着便不了了之了。
这次却截然不同,凌王已经禁足一月有余,却不见太子有任何松口的迹象,反而隐隐有打压凌王一脉的趋势,可见是真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