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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场大雨连着下了两天半,直到中午天才放晴打开大门,扑面而来的一股凉意灌进来,透过薄雾看清空荡荡的枝头,已然是秋末时节。

快到重阳,点心铺子新出了好几样重阳糕,不过上新课半日,就被一抢而空。

陆惜月在屋子里打着算盘,将所有的账本重新检查了一遍,账目都是对得上的,不过她手中的余钱不多。

阿瓦石那已经将药材拖别的行商带了回来,她将所有的现银都整理了,才堪堪凑齐银子付了钱。

现在她浑身上下的银子加起来不超过五十两。

屋子里算盘珠子的碰撞声十分清脆,萧云珩在外敲了敲门。

“进来。”

陆惜月忙的头也没抬。

一张劵契贴着桌面被推了过来,她随意瞥了一眼就收回目光。

眼前恍过劵契上的面额,她愣了愣,视线移了回去。

一万两!

她抬头,青年面上笑容温和:“我能动用的现银暂时只有这么多,你先拿着,不够我三日后再取。”

陆惜月面上的震惊在听到这话后转为疑惑:“你哪儿来的银子?”

不够还能再取!

“自然是我母妃留下的,不过玉牌丢失,这银子我便动不了。”萧云珩诚然解释道:“钱庄有规矩,太多的银子一下子取不出多少。”

陆惜月点头,俨然没想到玉牌除了能号令三千暗卫,居然还能支配这么多银子。

不过也是,萧云珩的母妃家族富庶,便是京城的高官显,也找不出一个能比的过的。

据说五六年前南江的洪灾,宁王妃母家便一力承担了十万两赈灾白银。

也正是这一善举,在宁王府被判流放时,皇帝多有顾念,才没有让废了一身武功的萧云珩充军。

“我暂时也不需要银子,再过两天,就要收几个铺子的银子。”她将劵契还了回去,倒不是矫情,纯粹是用不上:“你自己留着好了,现在正是用钱的时候。”

萧云珩没顺着她的话答,反而道:“你前些日子不是说,想离开这里,移居他处,眼下是秋末,若是想好,可要尽快动身了。”

这一来一回的搬家买宅子,处处都要银子。

萧云珩的话提醒了陆惜月,她也正想提这件事。

陆母那边对此并没什么意见,况且她想去的是雁南,山好水好,冬日里也不会太冷,是最合她心意的地方。

“你觉得雁南如何?”

“好地方。”

青年不吝赞道。

两人正聊着,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断了他们的对话。

门外的是赵品谦身边的阿水。

阿水一路跑过来,喘着大气儿道:“陆娘子,徐大人来找您了。”

阿水口中的徐大人,只有县令身边的官差头子姓徐的那位。

每次碰上衙门的人,都没有好事发生。

两人匆匆来到正厅,见到了面色沉沉的徐官差。

“陶锦霜跑了。”

“什么!”陆惜月面色微变。

萧云珩皱眉:“什么时候的事?”

徐官差面露惭愧,想到那个尤为狡诈的少女,恨恨道:“今天早上,狱卒放饭的时候,她躺在地上一动不动,怎么也叫不醒,狱卒怕人出事,就开门进去,结果被她敲晕了。”

陆惜月盯着徐官差,目露不解。

陶锦霜杀过人不错,可到底是个十六岁的姑娘,手无寸铁,怎么会有力气敲晕狱卒。

接收到少女的疑问,徐官差咬牙,恨不得回去再敲狱卒一棒子。

“前两日下雨,陶锦霜借口窗户打雨落在里头,让狱卒带了两个转块进来垫在草垫下面。”

陆惜月睁大眼:“他就给了?”

徐官差愤愤点头:“就是个色迷心窍的玩意儿,县令大人已经打了他二十个板子,革去职位,并罚银五十两。”

二十个板子,哪怕是成年男子,轻则几个月下不了床,重则半身不遂。

陆惜月:“……”

她捧着凉透的茶水喝了一口,说不出话。

徐官差也觉得尴尬,谁能想到吃官家饭的居然蠢到了这个地步,都已经进了大牢的人都放走了呢。

当然,还有一件事他还没说。

徐官差端起茶碗默默啜了一口,观察着二人脸色,片刻后才试探道:“纪家大郎……也跑了。”

??

陆惜月不能理解,什么叫也跑了。

被两人注视着的徐官差有种想挖个地缝钻进去的冲动。

好半晌,他才解释缘由。

陶锦霜一个人自然是跑不出去的,是以,她拿狱卒的钥匙打开了纪家大郎的牢门,让他换上狱卒的衣服扮做狱卒,正好又是大雨,朦朦胧胧看人不真切,才让两人逃走。

陆惜月这回是真的不想说话。

原主这个表妹,当真不是一般人,都入了大牢,居然还能想办法逃走。

诡异的沉默之后,徐官差道:“是以,县令大人差我来问问二位,那位陶姑娘要做何打算。”

纪家大郎是一定要抓的,至于陶锦霜。

那不是替陆娘子解决的一个大麻烦么,当初也没有对外称罪,不过是关在牢里罢了。

“县衙里丢了犯人,自然得抓回来吧。”

留着陶锦霜在外面兴风作浪,万一哪天悄无声息找上门来,她们在明,她在暗,防不胜防。

徐官差了然,得了这话,冲二人揖手后离开。

陆惜月长叹了口气,怎么也没想到好端端的日子偏偏出了这种事。

清楚她在顾虑什么,萧云珩示意她放心:“我会安排人去找他们两人,你不用担心。”

低头思考的陆惜月忽然道:“有没有可能,陶锦霜不是一个人。”

青年眉梢扬了扬。

“当初陶锦霜从北地到琼县的时候我心里就觉得不对劲,如今仔细想想,这种感觉就更深了。”

原本,她想着陶锦霜都进大牢了,没什么能力兴风作浪,没想到她连大牢都能逃出去。

她兀自说着,不仅有些懊恼:“是我大意了,当初就该查清楚的。”

“她一个十几岁的姑娘家,杀了人还能从北地全身而退,一路逃到琼县,你说北地离这里远,琼县偏僻消息滞涩也就算了,可我摸过她的手,细腻顺滑,没有两个月是养不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