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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她把这件事顶下来,日后他必然不会亏待她的儿子。

纪家大郎在心中暗下决定。

冯氏如何不明白他眼里传递出的意思,微微一笑。

“民妇是蒋五的证人。”她弯腰道。

轰!

脑海中恍若劈下一道惊雷,纪家大郎瞪大眼,不可置信看着冯氏。

她是不是脑子进水了,还是分不清蒋文与蒋五两个人!

很显然,冯氏清醒的很。

“不仅仅是今日的流言,还有上次清品坊偷师七品香斋的事,也是他所为。”

冯氏的话令纪家大郎白了脸。

他死死盯着妇人,近乎于咬牙切齿:“表妹,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他要是出事,纪家就倒了。

没了他,冯氏是想要带着他的儿子喝西北风么。

冯氏如何听不出他语气中的威胁,不禁冷笑。

最开始,她的确被富贵迷了眼,日子越过越久,她便发现,纪家是个虎狼窝,里面藏的都是肮脏和阴毒。

她的儿子若是跟着这样的人家长大,哪怕是睡在金银堆里,她也不安稳。

她感念纪家最初收留她与孩子,她先前替他顶罪,权当是还了这份情。

冯氏没有回答他的话,向县令道:“只因纪老夫人扣下了我的孩子养在院子里,民妇不得不按照他所说照做,否则,民妇的孩子就会有危险。”

她向县令磕了个头,转头对上的是纪家大郎冷的令人心怵的一双眼睛。

这是,蒋五也开口了。

“大人,表姑娘说的不错,找人可以作证。”说罢,他又怕县令不信,补了一句:“大人若是不信,随意找个纪家的人来就知道,表姑娘说的是不是真话了。”

那孩子表姑娘可是个把月只能见上几回,换做哪个母亲能受得了。

有两人作证,纪家大郎就算浑身是嘴也撇不清。

县令亦不是傻子,当即找来了纪家的几个下人询问情况。

杀威棒在公堂上震起来,几个小厮哪儿见过这种阵仗,想也没想就把老夫人的叮嘱抛之脑后,将府里的真实情况悉数说了出来。

直到小厮退了下去,厅堂上只留下他与蒋文蒋五,纪家大郎瘫坐在地上,神色恍惚。

完了,一切都完了!

罪名落定,再加上先前偷师一事,县令有心想帮他遮掩,此刻反而有心无力。

外头这么多百姓看着,他虽贪财,却还要维持头顶乌纱帽的平衡。

砰!

惊堂木落下,纪家大郎被衙役拖了出去,本该是死罪难逃,最后县令判了个三十年牢狱之灾。

倒不是因为私交,律法上有写,对百姓有功绩的人,犯了错是可以网开一面的。

纪家大郎为人不怎么样,这些年却没少捐银子赈灾,造福百姓,陆陆续续加起来也有万两银子的开支。

其中或许有装装面子,或许有真心,功绩是做不得假的。

至于蒋文与蒋五,各挨了十个板子,十年的牢狱之灾,嚼舌根子的那位崔掌柜,牢狱之灾倒是免了,十个板子打完,被她家男人给接了回去。

得知县令的判决,纪家上下有如天塌。

他这一辈,就这么一个男丁,现在还下了大狱,纪家无人支撑,估计是没有几天日子了。

从县衙出来,陆惜月把事情捋了一遍。

从早早流传出的时候,萧云珩就准备好了应对之策,谣言传的越汹,纪家大郎就会跌的越惨。

听完她的理解,萧云珩淡声反驳一句:“不是,我没有放任流言传播。”

这种谣言对女子的伤害无法估量,哪怕是想要对付纪家大郎,他也不会选择这种方法。

青年满脸肃穆。

“我就是随口一说。”没想到他这么认真。

陆惜月倒是觉得无所谓,反正纪家大郎再也没法儿出来作妖了。

少女眉眼间的无谓被青年看在眼里,令他稍稍安心。

他倒是忘了,她是十分宽心的人。

回去路上,陆惜月与他一起去了药堂,感谢了杜常青之后,买了一些能用的上的药材回去。

纪家大郎入狱的消息如同燎原之火,瞬间传遍了整个琼县。

谁也没有想到,平日里谦和儒雅的青年背地里竟会使这种肮脏下作的手段来害一个姑娘家!

原因竟是他不能生育,这些年把脏水都泼到了方家姑娘身上,被陆娘子戳破之后,狠心报复。

一时间,大街小巷,茶楼酒馆,纪家大郎成了人人唾弃的对象。

“还有一个事儿,你们肯定不知道。”茶棚里头,撸着袖子喝酒的青年一脸神秘道。

这话顿时引起旁边几人的注意。

“我听说,纪家大郎还买通了好多个医馆大夫,把这件事藏了起来,不然这些年怎么都说方家姑娘生不出孩子呢。”

“这个谁不知道啊,以后我是不敢去这些人家看病了。”

没病再给诊断出什么来,不是坑人么。

“杜家药堂不是没有这事儿吗,咱们以后去杜家药堂,要不去请陆娘子,也是一样的。”

“呦呦呦,你以为你是谁啊,陆娘子你想请就请,好大的脸啊。”

“……”

“杜老板是没去,不过他有个徒弟,私下里接了这活儿,被老夫人送衙门去了。”

“那个老夫人?”

“纪老夫人啊,听说这人一直藏在纪府,是纪家大郎收留的。”

“这不是过河拆桥吗,果然,有钱人家得罪不起啊。”

纪家处于风口浪尖儿上,纪老夫人大晚上的撑不住昏死过去。

冯氏趁着纪家大乱,带着孩子出了纪府,直奔赵府,向陆惜月道谢。

陆惜月摆摆手:“你用不着谢我,这件事与我无关。”

冯氏面向萧云珩,行了大礼:“你们二位都是我的恩人,如此恩德没齿难忘,不过有件事,想提醒陆娘子与萧相公。”

她抱着怀中小娃娃,眼神凝重。

“纪老夫人有一位亲兄长,是东平城知州。”

东平城距离琼县四五天的车程,也不算远。

“两人早年间断了关系,不过我出来时听牛嬷嬷说,老夫人似乎准备去东平城寻这位知州大人。”

十多年不认的亲兄长,在这个时候拖着病殃殃的身子去见,为的什么不言而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