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来医药?”
白国庆震惊的从计划书中抬起视线,看向面前这个普通得像个孩子的女孩。
“你是东来医药的……”
凌洛:“唯一控股人。”
白国庆放下企划书静了好久。
他先是震惊,然后心惊,最后是惭愧。
震惊是庞大的医药公司幕后控股人竟是一个年纪如此小的年轻人,心惊的是他想起了自己曾经想要通过不正当的手段拿到东来医药的股份,惭愧的是,在知道他的酒会是笼络医药市场的各大巨头给东来医药和国药集团施压后,她却还能不计较的救回他的儿子。
如此女子,少见啊!
凌洛陪着他静着,喝了他的茶。
消化这些信息并不容易,应该任谁都无法想象东来医药的老板竟然是小巷里的一个野丫头,师从无门,没有父母管教的小丫头片子。
如果不是迟宥枭娶了她,谁也不会注意到这个籍籍无名的小大夫。
甚至她连自己的诊所都没有。
白国庆目光深沉的看着她,忍不住问道:“如果白彦只是一个普通人家的孩子,你还会救他吗?”
“会。”凌洛很坚定:“我第一次认识白彦的时候,我不知道他是您的儿子,我也救了他一命。”
白国庆心头一震,手不自觉的捏皱了纸页。
凌洛抿唇笑道:“白总,您不要有任何压力,今天我是以东来医药控股人的身份来的,不要因为我救白彦的事影响您的判断,贵行愿不愿意融资,一切按流程来,没必要特事特办。”
白国庆一时之间不知道她话语中几分真几分假。
如果她真不是要他卖白彦的救命之恩,为什么会通过白彦找到自己?
但看到她洗尽铅华的微笑,白国庆决定先把这先入为主的成见放一放,跟她谈起了生意。
“那我有句话就直说了。”白国庆双手交叠在胸前,那股商人谈判的姿势便出来了:“最近中成药市场并不景气,很多银行都停止了对这个行业的融资,就连政府也暂缓了补贴,政策风向也并不明朗,所以,我这可能放不出融资的款。”
凌洛点点头:“我知道很难,所以今天我是厚着脸皮来争取的。”
“你想怎么争取?”白国庆问的很直接。
“白总不妨看看计划书。”
白国庆看了眼只被翻动一页的计划书,目光微顿。
说实话,他觉得没有看下去的必要。
因为银行融资是个慎之又慎的事,白国庆作为行长,不会拿钱去开这样的玩笑。
凌洛了然,将茶杯转动了两下:“白总您了解过罕见病吗?”
白国庆摇头。
凌洛忽然认真道:“别名孤儿病,是十分罕见的先天性疾病,病因不详,比先天性心脏病的概率低很多,以前患上这些病的人,没有特效药,往往只能在痛苦中一点点看着生命流逝。”
“现在医学虽然发达,可依旧有很多病是无法得到医治的,即使个别病种有,我们国家也需要去国外花高价把这些药买回来。”
“这些并不能说服我为你融资。”白国庆沉默片刻,说道。
凌洛抿了抿唇,说道:“白总,我知道现在中成药的前景并不好,科研这条路又任重道路,可能短期内无法达到你们融资的条件和期许,但这条总要有人去走的,我希望你替那些孩子们考虑考虑,他们虽然小众,但不应该被放弃。”
顿了顿:“对不起,白总,我这些话有些道德绑架了您,但我没有要逼您意思,其实我来之前就知道融资的希望渺茫,但我还是想来试试,很多人都劝过,劝我不要搞科研,劝我放弃罕见病特效药的研究,劝我不要自不量力的挑起这些责任……可我还是不想放弃,哪怕只有一点点希望我都要试试。”
白国庆并没有为之所动。
因为每天来这跟他慷慨激昂谈理想的人太多,如果他每次都心软,银行早就经营不善了。
有时候人的铁石心肠也是被逼出来的。
商界,最忌讳的就是感情用事,做事不狠,妇人之仁。
他敲了敲桌子,没有言语,态度已经很明确。
凌洛也垂下眼眸:“我知道,让贵行融资中成药公司很难,更何况是研究罕见病的公司。”
白国庆无奈道:“是没有任何可能。”
凌洛深吸一口气,一切都在预料之中。
“不知道白总愿不愿意听我唠叨两句。”
白国庆点头。
若是换做其他人,像她这样打感情牌的融资,他会直接轰人,这个世界只有感情最虚也最假,在金钱面前一文不值。
“其实我一开始之所以学中医并不是因为喜欢。”
白国庆意外:“那你是因为什么?”
凌洛望了望外面的皇家园林,思绪飘远:“是因为身边的胡同和四合院越来越少,高楼大厦越来越多,楼高了,人情淡了。”
白国庆不太理解。
“祖国越来越繁荣昌盛,是人民的幸福,可很多单纯的东西都变了,戏台没了,钱庄没了,古筝唢呐……这些属于z国人自己的东西淡出了大家的视线,随之而来取代他们的是影视、银行、钢琴……”
“见多了这些东西,在第一次见识到中医后,我为之魅力而折服,深深的所吸引,所以我并不是因为多喜欢中医才学它,而是因为千年瑰宝的魅力。”
白国庆并没太明白这两者有什么区别,难道不是喜欢吗?
凌洛说道:“我想留住它,这不是喜欢,这是刻在我们每个人骨子里的责任感,我们既要给祖国建设做出贡献,也应该留下属于祖国的瑰宝。”
白国庆若有所思。
“当然了,这些都是晚辈一些前言不搭后语不成文的唠叨话,并不能代表什么。”凌洛站起身:“白总,打扰了,那我就先走了。”
白国庆连忙起身:“我送送你。”
“不用。”凌洛微微一笑:“白总不如省下送我的时间,看看我的计划书,就当是我的一个不情之请。”
她微微欠身,转身离开。
通道冗长,她却走的坚定自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