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宥枭走近,一眼就看出了破绽。
不过他没点破,也没放下饭菜转身走人。
凌洛竖起耳朵听着动静,心里默默祈祷,放下东西赶紧走得了,这样下去很尴尬的。
可好像这个人在存心和她作对,她感知到他站在床边,衣服的摩挲声,被子的微妙动静,随后,她身后深陷了一下,那个令人呼吸紧张的重气压直接来到了被子里。
凌洛连忙吞咽了一下,心中一个惊恐声音四起,他要干什么,该不会是还要来吧?
不行。
再来,她真的要死。
感知危险靠近的凌洛迅速坐了起来,新换的真丝被捂在胸前,眼神警告他不要乱来。
迟宥枭轻笑一声:“该吃早餐了。”
他笑容温和,可所说的话却让人浮现连篇,凌洛强行终止自己脑海里想法,整张脸透着害羞的红润。
昨晚那疯狂的一夜,她还记忆犹新,该怎么和他像以前那样自然的相处,她还真不知道。
“我去洗漱。”凌洛慌也似的逃了。
刚蹦跶两下,就发现这副身子骨实在痛的厉害,可她硬是僵着姿势往洗漱间去。
迟宥枭望着她的身影无奈的笑了笑。
他也没走,靠在床头刷着手机,十分悠闲散漫。
凌洛出来看见他还在,松弛的身影再次绷住。
太饿了,她把饭菜端在一旁吃了起来。
光盘行动后,凌洛小心翼翼的看了眼迟宥枭。
迟宥枭收起手机,很自然的问道:“渴了?”
凌洛诚实的点头。
她这副样子出房间门不太合适,可她又不想换衣服,实在太困了,她还想休息。
“我去给你端汤,等我会儿。”
没多会儿,他真端着一碗汤走了进来,还有一杯刚刚好的温开水。
凌洛用勺子搅了搅汤碗里,看到里面食材后,眸光微动了一下。
都是补气血的。
“……”
喝过汤后,凌洛在房间里走一走,准备消食以后继续睡。
见迟宥枭没有要走的意思,凌洛狐疑的问道:“你今天不用去公司吗?”
迟生回了港中,这边的一切自然都交给了迟宥枭打理。
迟宥枭从手机屏幕上抬起头:“我刚刚远程给他们开过会了。”
“公司没有其他事?没有应酬?”凌洛手心冒着汗。
自从迟生让他接触京都这边的生意,他在家的时间就很少,至少没有过在家清闲一整天的时候。
“没有。”
凌洛:“……”
怎么办?不会真要再睡一天吧,她真会死。
一只开荤的狼啊!
迟宥枭放下手机:“过来。”
凌洛:“不要!”
回答太快,太干脆,气氛中有些许尴尬。
比新婚夜第一次同床还刺激。
迟宥枭勾唇:“难不成以后你都要躲着我?”
“我……我没有。”凌洛心猿意马的找话题:“你不累吗?”
迟宥枭挑眉:“不累!”
“……”凌洛声音很小:“我累。”
迟宥枭忍不住笑了:“那你怎么还不过来睡觉。”
凌洛欲言又止。
迟宥枭承诺:“我不吵你,过来。”
她乖乖的走了过去,刚爬上床,就被迟宥枭捞在了怀里,但没有其他动作,另一只轻轻的拍打她的后背,似乎真的只是哄她睡觉。
枕着他胳膊,凌洛很快就轻瞌上了眼睛,带着将睡未睡的睡意,喃喃道:“迟恙最近怎么样了?”
自从迟生把迟恙送上综艺后,有关迟恙的热度一直就持续不下,可谓是综艺界新人中的顶流,就连迟生的生意也随之好了许多。
他算是彻底洗白了私生子的身份。
其实凌洛一直没看懂,陆嬛一开始并不待见迟恙,为什么后面接受的那么快,而且还允许迟生那么大张旗鼓的在综艺上洗白。
“他退出综艺了。”迟宥枭很平静的说道。
对于他来说,接受一个私生子很容易,在港中谁家还没有突然从外面带回来一个孩子,这对于他们来说太正常不过了。
一开始会很气愤,但改变不了什么的。
凌洛:“挺好,把舆论效应玩得明明白白。”
洗白了,名声流量也有,这个时候退出综艺还能赚波话题和热度,不愧是生意人,把每个环节都算得清清楚楚。
“常规手段。”迟宥枭笑了笑:“迟生又不指望他真当明星。”
凌洛没话讲,只是微微撇了撇嘴。
很快凌洛就在迟宥枭的怀里睡着了,被他搂着,格外珍视。
……
古嵩从上午等到了下午,都没看到迟宥枭和凌洛从房间里出来。
“两人一起绝食了?”
他嘀嘀咕咕,突然发现吵架的夫妻好可怕。
没有主意的古嵩给慎天打了电话请示:“慎天哥,大嫂绝食也就算了,怎么大哥也……两个人该不会出什么事了吧?”
慎天:“就为了这事你给我打电话?”
古嵩天真:“怎么了?”
慎天无语:“我很忙。”
古嵩:“我这不是拿不定主意嘛。”
慎天无奈的语气隔着手机都能听得分明:“你去敲敲门不就知道了吗?”
“我不敢!大哥的眼神会杀人,我可不想再回基地领罚。”
“你轻点,克制点,有眼力见点。”慎天只能无奈的教着:“而且你现在必须要把大哥叫醒了,金融街那边有个视频会议,他必须在场。”
古嵩脑子短路:“大哥在睡觉?你怎么知道。”
慎天:“……”
嘟!
电话直接挂了。
古嵩觉得莫名其妙。
金融街的事不是小事,所以他来到东厢房门口,按照慎天哥的意思,尽量很轻,尽量很克制的敲了敲门。
没一会儿,迟宥枭出来了。
不过是刚睡醒的样子,微微眯着眼,似乎还没适应。
慎天真是能掐会算啊!
这都被他说中了。
古嵩不由的佩服。
迟宥枭很轻的关上门,古嵩很恭敬的说道:“大哥,时间不早了,你要不要吃点东西。”
迟宥枭淡淡的“嗯”了一声:“让太太再睡会儿,别吵醒她。”
“大嫂上午吃饭了吗?这么睡下去胃会不会难受?”
“吃了。”迟宥枭随口回应。
古嵩这才放心下来,吃了就好,他真怕嫂子绝食绝出毛病。
他一心以为大嫂是在绝食。
“对了,慎天哥说今天晚上金融街有个视频会议必须你到场,我看了时间是晚上八点,所以七点你就必须出发了。”
迟宥枭点头:“嗯,安排车过来。”
饭菜一直温在灶上,迟宥枭吃了两口,又在手机上处理了一些迟生公司的事,又吩咐公司的主事人督办几件要紧事的进度,这才放下手机。
他抽出餐巾纸慢条斯理的擦了擦嘴,随后去了西厢房,刮胡子、换上新衬衣西装,在柜子里拿出领带和手表戴上。
整个过程都十分优雅,可谓是一种很好看的行为艺术。
从很小的时候,迟家给他教养就是做事要十拿十稳,不能急躁,事事要精细,虽然在那个家没待几年,可很多东西就像刻在骨子里,伴随了他几十年。
做完这些,他推开东厢房的门,在凌洛眉角亲了亲:“我要去趟公司,晚点才能回来。”
凌洛被吵醒,人虽懵,眼睛也是睁开一下又闭上,可还是很乖的点头:“嗯。”
迟宥枭忍不住笑了笑:“那你再睡会儿,记得起来吃点东西。”
凌洛下意识的点头,至于这句话,她根本没有细想,更准确的说,直接从她大脑掠过,没有留下任何印象。
迟宥枭心满意足。
好像越来越喜欢这种没有人打扰的生活,只要想到出了院门,就要去应付那些眼里只有利益家伙们,他就心力交瘁的。
迟宥枭前脚刚走,凌洛后脚就接了个电话。
在她手机上,显示的是陌生号码,如果她看一眼,一定能认出号码的主人,可她现在哪有精力看,只想把昨晚缺的觉赶紧补回来。
可有一种觉叫越补越困。
凌洛是彻底不想起了。
“喂。”对方的声音很中气十足。
凌洛眼睛睁不开,但庆幸听力是恢复了点清醒,一下识破了她的伪装:“我现在说话方便,说吧。”
安沫立马泄了气:“哎呀,跟你打个电话真不容易,跟演谍战片似的。”
“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凌洛撑着手坐了起来,不过人还是软软的瘫靠在床头:“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一般情况下,安沫都不会主动联系她。
安沫:“你该不会还没起床吧?”
凌洛把手机从耳侧拿了下来,按亮屏幕看了眼时间,都五点了啊。
她重新把手机放回耳侧,欲盖弥彰的解释:“睡了个午觉。”
“那你是不是忘了什么事?”安沫问道。
凌洛揉了揉发酸的腿:“什么事啊?”
安沫:“你昨天是不是答应复阳实验室今天过去谈事?”
“啊?”凌洛缓了缓:“啊!我忘了!”
最后她整个人都炸毛了,掀开被子急急忙忙的下床找衣服。
安沫在手机那边说风凉话:“你可真行,周光明电话都打到我这里来了,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拿到的我的电话。”
凌洛一边换衣服,一边回道:“我留的。”
“别说这些了,你帮我在京都饭店订个包厢,把位置和包厢号发给周光明,我半小时后到。”
凌洛动作虽然慌乱,可思路还算清晰。
安沫那边动作也快,没一会儿就说都安排好了。
大概过了一会儿,安沫才问道:“凌洛,你该不会真要接下复阳实验室的烂摊子吧?”
明明上次两人都交流过这个问题,可安沫还是不太敢相信凌洛真要在这个时候当救世主。
凌洛化妆的手一顿:“安沫,那不是烂摊子,是中成药的希望。”
如果连周光明这样的院士都要在残酷的竞争中牺牲掉,那中成药还有希望吗?
凌洛不敢保证,仅靠她那间实验室,她真能让中成药发光发热,可如果有周光明的加入,至少希望会更大。
安沫:“行吧。”
她算是明白了,劝肯定是劝不住的,只希望这次赌注没有下错。
挂了电话,凌洛走出了东厢房。
古嵩正在喂缸里的鱼,看到凌洛起来,他立马洗了洗手:“太太,你起了,我去给你端饭。”
“不用了。”凌洛叫住了他:“我要出诊,情况有点紧急,就不吃饭了。”
“啊?这么着急。”古嵩锁着眉心。
凌洛解释:“嗯,澜山书院府的病人,耽误不得。”
她从药房拿了药箱,查看该带的物品都带上了后,看到古嵩一副要跟着的样子,说道:“不用跟着。”
古嵩为难道:“太太,少爷说了,让我保护好你。”
“澜山书院府你进不了。”凌洛说道:“那里的人没什么问题,不用担心。”
古嵩做出了恍悟的表情。
走出院门,凌洛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她在巷子口上了车,来接她的确实是澜山书院府病患的司机,只不过这次不是坐他的车去看病,而是借用交通工具用用。
这个患者是个中年大叔,有着一些职业病,长年在她这搞针灸养身体,一来二去,私交就比较好,所以她说借车的时候,他毫不犹豫的就答应了。
借车是次要的,重点是凌洛要借他的直升飞机。
这个时间点堵车堵到怀疑人生,要半个小时赴约简直就是天方夜谭,可有直升飞机就一样了。
这大概就是跟有钱人交朋友的快乐吧。
半小时后,直升飞机落在了京都饭店后院的空地上。
这是专供给客人停直升飞机的。
京都饭店是老字号了,自民国起,他们这里的生意就门庭若市,好得不得了,许多达官贵人都喜欢在这里谈生意。
从这停机场就能看出,人家在百年商场中经久不衰,也不是没有原因的。
凌洛把周光明请到这里来吃饭,也是表明了她帮他的决心。
在饭桌上,凌洛谈吐风雅大方,说说笑笑,酒杯之间敲定了收购复阳实验室的大概流程和框架。
用过餐后,凌洛又亲自送周光明出了饭店:“周老师,您放心,资金的事不用担心,我既然答应你,就一定做到。”
周光明看她如此爽快,便也没再说什么,开着车离开了饭店。
他一走,凌洛就像泄了气的气球,软坐在台阶上。
这时,一个路过脚步忽然顿住。
“凌洛!真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