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之野等人紧张起来。
“这些话二十年前我就和你师父说过了。
他当时问了你一样的问题,现在看,那个被下了同悲咒的人就是你吧,余之野。你一进来,我就看到你身体里多了一魄。
别人看不懂,我却看得到,因为这个术法是我改良的。
你刚才说你学的是心理学对吗?怪不得。
知道吗,被下咒者,身体里多了一魄,也就是说,你是三魂八魄了。
那一魄让你心似明镜,能比旁人更敏感的对于周围人心思想法的观察,这也就是为什么,你是个瞎子,还能如此敏锐对于心理的探测。你该谢谢那个给你下咒的人,多给了你一魄。
不然,你都想不到今天站在这来质问我。
这还真是个轮回。
至于,下咒者的反噬,你多了一魄心思灵巧的多,下咒者必然性格上缺一样,至于缺的是哪一样不得而知。但人的情感,无非悲喜怜爱。
他少了一魄,必然少了悲喜怜爱中的一环。
这就是反噬。
一个人不会爱,或者不会怜惜他人,这算什么反噬,对于目标执着的人来说,真是微不足道。
只要下咒者,不同时将自己所有魄都搞出去,就不会有大问题。
但只要杀了被下咒者,他那一魄就能马上回来。
刚才我也说了,你们最关心的一点,是制衡下咒者的办法。
当然有,制衡的办法和反噬有关。
只要被下咒者,也就是你,在自己身体里找出对方缺失的一部分,再有一个对你情深义重之人,用道家转移术将这部分和他对你的真心融合,做一个假魄。也下一个同悲咒,安插在那个给你下咒的人身上,就可以了。
过度的情感,加注在缺失情感的人身上,从此你也可以控制他。
也就是说,你和给你下咒的人互为同悲咒,从此以后,同生同死,甚至可以互相操控威胁对方,也就成了制衡。
这一点当初我就和你师父说过了。
但若想打破这个制衡,只有一个办法,抽出你身体里对方的魄,将对方身体里的假魄摧毁。就可以打破这种制衡。
但这个过程已经算是逆术了,所以必有反噬。至于反噬落到你和下咒者谁身上,就不一定了,要看命,怎么样有意思吧。
最有意思的是,这个制衡的过程相当严谨,要先观察你身体里多出来的是什么情感,还要有个对你情深义重的人帮忙做出牺牲,要知道,情深义重之人是要受噬心之苦的。
我当初做这个制衡实验,从来没成功过,邪魅逆族大多自私,不会想为他人牺牲,所以很少有人能做到最后一步。除非那个人非常爱你。
你师父来问我的时候,我把方法告诉了他,我想看看,是否有人真能成功,当然你师父最后再也没来找过我。
我以为他失败了呢,现在看到你,我发现他成功了。你和给你下同悲咒的那个人,现在就是制衡关系。”
在场的人,惊讶不已,甚至不可置信。
听着复杂,实际上,就那么几步,利用的是人心和情感。
一边的闵长河胸口上下起伏,他知道不该这么想,但不得不佩服,这位师叔祖聂瀚天,真是天赋异禀,这些他是打死都想不到的。
可聂瀚天却研究出来了,并且用那么多邪魅来试验。这东西他想都不敢想。
庞蔓平复着激动的内心追问道,“无论是同悲咒原理,还是制衡之法,都是你发明研究的。
所以,那个给余之野下同悲咒的人,当初也是从你这学到的吧。你知道她是谁吗?”
“明寒之前和我说过这点,但李凤英或者凤宁,我都没听过。他形容是一个女人,那个女人身姿做派,习惯性格等等。
我觉得我好像有点印象。
以前我圈养的邪魅达到十几种。
其中有妖,有邪,有灵,当然也有受反噬的逆族。
和逆族比起来,我更喜欢妖邪,他们的力量更大,也更偏激,更好控制。
可邪魅化形却要依托逆族,这关系就很有意思了。我曾做过实验,将二者合成一个躯体,那样力量更强大,可要妖邪和逆族同时心甘情愿才行,可这两种东西通常都非常自私,所以屡次失败。
但我有个印象,我从前圈养的妖邪中,有一个到最后我都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她依托于人,不知她算邪魅还是逆族。
但她有邪魅的特点,又有逆族和人的特点。她又不是单纯的邪魅或者人。
贼的厉害,我把她和其他邪魅关在一起,她就鼓动了妖邪们造反。把她跟逆族关在一起,逆族就成为她利用害人的刀。
我渐渐发现这个东西怕是不好控制,我做试验需要听话的邪魅逆族,这种心思太多的,我自然不会留。
可她看我要动手又哭求,说自己年龄尚小。你们知道我圈养妖邪,自有一套看骨的法子。
我发现她骨骼没几年,内里却不似真人,是一种借用人体又不是人不是妖不是邪魅的生物。
我虽好奇,但也知道这东西留不得,恐有大患。
说白了后来我都被她迷住了,要不是知道她不是人,我都要被她那楚楚可怜的样子迷惑了。”说到这聂瀚天眼神有些迷离,“被她迷的,我曾想放弃大业和她远走高飞了。你说多可怕,好在我幡然醒悟,看出这东西居心不良。”
“那后来呢?”
“后来,我假意和她相好,才控制住她。把她关起来饿死了,也为了以绝后患一把火烧了。
之后直接埋了。
这是一段很小的插曲,很久之前的事了。要不是你师父来问,我都快想不起来她了。
但要说她具体是什么东西,还真不知道。
但上次来你师父和我说了所谓涅盘重生的条件,和那个李凤英的性格,我觉得应该就是那个东西,我还告诉了你师父当初埋她的地方,他应该也去看了。但不管怎样,单看前因后果,许是我当初圈养邪魅有被她驯服的,没准就是最后那个屠村的被她控制了,因为屠的那片村就是当初埋她的地方。
许是,那个屠村的邪魅,把她尸骨弄到所谓李家村附近,涅盘让她成为了凤宁。再之后,就是李凤英。”
庞蔓听到这心跳极快,“你不知道那东西怕什么吗?她就没有怕的?”
聂瀚天摇头,“她似人非人,似魅非魅,虽也占了人的三魂七魄,可内里心和人不同,真的很不同。
玄学的开天眼起黄符,便可窥人内里。
可我窥不到她内里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但能判断出,她活了应该很久,就那样在人世间游走。
我当时也是有些怕了,就没细研究,草草的饿死了她,现在看来她根本就不是那么容易死的,她驯化的邪魅,让她重生了,之后那个邪魅屠村,就是为了报复我,是她在报复我。所以她怕什么我真的不知道,我觉得她反而能敏锐的判断出人怕什么。”
“没有对付她的办法?”
聂瀚天摇头,“要是有,你师父不早解决了,还轮得到你们来问我吗?”
这句倒是实话。
但聂瀚天想了想,“可我当初就告诉你师父一点,这世间万物都有弱点,只不过是看谁掩盖的好而已。若想知道那东西的弱点在哪,就要从她自身找起。看来你师父找了很多年也没找到,那你就继续找吧。”
聂翰天冷哼一声,“要不然,就还有个办法。”
他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把你和那个邪魅都结果了,完美。”
余之野攥紧了拳头,闵长河赶紧回头看春雨师姐的表情,他好后悔,这么多人在这听着,他真害怕,这事传到玄门大会里去。
该问的都问过了,时间来不及,再不走要赶不上飞机了。
几人心思表情各异的往回走,可离开前,聂瀚天抓着铁栏杆哈哈大笑着,眼中全是兴奋,“你这一点比不上你师父,明寒还知道避着师父师兄们单独来见我。
可你们这么多人来见我,都能保密吗?
余之野,你们觉得我是大奸大恶,但那些所谓名门正派就不自私吗,不过是打着苍生百姓的名头,为自己谋权利地位而已。
这就是人性的考验了。
知道我走到今天这步因为什么吗?不是邪魅作祟,不是逆族连累,是人心。是我轻信了人,把我的秘密透露给了我自认为信任的朋友,才落得失去自由的结果。
这世上最可怕的,从来不是邪魅妖魔,而是人。我猜,你师父这么多年,都在藏着你和那个李凤英的同悲咒制衡吧。
可现在藏不住了怎么办?余之野,你说玄门会选你,还是会选李凤英啊?答案显而易见,我劝你好自为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