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正院,东西两棵树对着,中间一个八卦炉。
说不上来那个调调,主要是这些老旧的建筑摆件里,还掺杂着很多现代的东西显得很违和,比如院子里放着的广场舞音响,以及正堂屋内地上的扫地机器人。
还有,从里面端着饭碗穿着大裤衩子,xx旅行社红色背心的一个中年发福男子,一边嗦着粉一边走出来,“接到人没有,锅里有粉,赶紧去吃。”
玄航一听有吃的,窜过去喊着,“严师兄。”就往后厨跑。那个胖子严师兄一抬头,看到余之野他俩。
瞬间瞪大眼睛,一口粉嗖的一下嗦进去。赶紧放下盆擦擦嘴,又整理了一下邋遢的衣服,有些惊奇又不好意思的,“老余你还真带了女朋友回来,你不知道我们几个昨天在微信里打赌。老何说你肯定带不来人,我赌了三百块钱,这回赚大发了。这是,弟妹吧。”
余之野笑着给庞蔓介绍,“这是我方师叔的徒弟,严卫国。严师兄,这是我女朋友庞蔓,也是我的助理。”
“哎呀,助理好啊,发展办公室恋情从身边人下手。妹子,长得真俊啊,老余从小就吸引漂亮小姑娘。”
说着严师兄和庞蔓打着招呼,嘴里忍不住酸涩。
余之野笑了,“嫂子没跟着来啊。”
“回娘家了,她表弟结婚,就不跟我回来了。你今天第一个到的,老何老廖都没回来呢,还有田师弟。”
“今年就我们四个回来吗?”
“我师父老方要晚上才到,其余的人,要么在国外,要么有活回不来。不过我看回不来的肯定都是借口,怕被催婚。
你说你们几个,老何就算了,何常在天生命犯孤寡,这东西让他躲了。剩下老廖你们几个怎么就不结婚了,你不知道,师叔祖收集了一个多月情人果,就等着你们回来呢。我当时就想啊,这要是谁没带个妹子回来,情人果惩罚,还不如死了算了。你这是不怕了,但老廖他们就够呛了。”
余之野忍不住轻笑着,庞蔓在旁边小声问,“什么是情人果啊?”
余之野刚想解释,严胖子就坏笑的看向余之野,“哎呦喂,情人果都没和弟妹解释呢,你们这把岁数还玩纯情了啊。哈哈哈哈。”
正说笑着,院子传来声音,“老远就听到严师兄的声音,说谁光棍要吃情人果受罚呢,我可带了老婆回来了,我结婚了。刚领的结婚证还热乎着呢。”
庞蔓回头,就看一个比余之野年龄大几岁的男子,一脸教导主任气质,身边跟了个胖胖的可爱女孩,一脸娇羞。两人搂着,很是亲密。
“老廖,你竟然结婚了,昨天微信里怎么没说?”
“还没办婚礼,这不想着到时候请你们去吗,刚领证,想给你们一个惊喜。”
“是惊讶吧。”
严胖子看他俩撒狗粮的样子,酸的,“我要给我媳妇打电话去了,你们成双成对欺负我。”
老廖,叫廖振华,和严卫国都是明方师叔的徒弟,严卫国平时工作是个特级厨师。
老廖的工作则是辅导班的物理老师。
庞蔓诧异,在他们师门还真是全面发展,研究物理的,搞这些玄学的时候不会迷失吗?
严卫国回厨房去准备吃食了,剩下他们几个都不太饿。
直接去了祠堂,按规矩,每次回来要先拜祖师爷。
只是刚拜到一半,就一个年纪很大的穿着国风的老师父,搀着另一个更老的师父出来。老廖先喊着,“明英师叔,师叔祖。”
庞蔓抬头,果然和想的一样。明英真人,一脸古板不苟言笑,习惯性皱眉。而他身边的老者,鹤发童颜,一点都看不出来已经一百零八岁高龄了。一笑眯起眼睛像个老顽童。
老廖赶紧要给师叔祖磕头,却被师叔祖拦住,“明天再磕,今天没红包。”
说完笑眯眯的看向他身边的小娇妻,“哎呦,听卫国说,你娶媳妇了?好好好,不愧是我的徒孙。”
老廖推了推自己老婆,“让师叔祖帮你看看相。”
老廖的妻子自然知道他们这些人是干嘛的,有些害羞还是把手伸了出来,谁想师叔祖摇头,“看不清了看不清了,但看面相,就是有福气的。你小子,以前我就说了,是你这几个兄弟里最有福报的。”
说着还从怀里拿出个菩提手串给老廖的新媳妇。
之后师叔祖又笑着探头朝庞蔓这边看。
余之野感知到,拉着庞蔓过去,“师叔祖。”
“让人意外啊,你小子,竟然也能领回来媳妇。”
说到这,师叔祖掐指算算,点着头,没说什么话,去看庞蔓。
看了半天,眼睛微微睁大了些,有一丝惊讶一闪而过,问了她的八字。
庞蔓听余之野小声说了,师叔祖皱眉掐指算算,沉吟了半天。其他人好奇的看着,但却安慰着,“师叔祖以前就说过,这人的命,三分在天七分在人,很多时候就算有坎坷,如果意志坚定,是可以逢凶化吉的。”
这句话像是惊醒了沉吟中的师叔祖,笑着,“小廖说的没错,你是最勤奋的一个了,师叔祖说的每句话就你记着,不像你那些顽皮的师兄。”
然后笑眯眯的看向庞蔓,“你叫小蔓?”
庞蔓点头。
老师父笑了,没说出什么不好来,只说了一句话,却让庞蔓心惊,“过去的情分,亲人爱人,都是缘分浅,学会放下,有些东西还是别执着的好。总不会是你希望的结果,大多事与愿违。但我说这些话你大概也不会听吧。”老师父笑着,又看看余之野,喃喃自语的叹了口气,“一个两个,都这样。”
在怀里拿出一个小的玉的无事牌来给她,庞蔓知道是见面礼,收下了。
那个坠子很小巧,但摸上去很润。
庞蔓心里颤动,想再问什么,那边玄航过来说茶点准备好了,可以到后面花园休息。
庞蔓没动,半晌余之野碰了碰她手背,她才回神,“刚才师叔祖什么意思?是叫我别找亲人了吗?”
余之野也说不好,他师叔祖向来不愿意给人断命,就拿刚才老廖媳妇来说,老廖其实就是想让师叔祖帮看看命格走向,可都被那个老狐狸打岔过去了。
以前就听说,师叔祖开悟时,就在断命格上极有天赋,年轻时走南闯北断了不少人的命格。可后来,出了一次大事。师叔祖就回师门再也没出过山。
这些年中,只断过几个人的命格,其他的,他不愿意说的,就算给多少钱都没断过。
可刚才就那寥寥几句,似是看透了庞蔓心中所想。但师叔祖说的隐晦,余之野判断不出来是否是在断她命格。
还是说师叔祖在她身上看到了什么?
“你师叔祖,当初遇到什么事了?”
余之野摇头,“这是师门忌讳,而且师门最高位的就是师叔祖一人了,所以小辈们都无从知晓,只知道是毁灭性的大事。”才让当初风华正茂,闯出一片名堂的师叔祖突然收山回师门,再也不问俗事。
师叔祖,收山那年才四十五岁。算起来,六十三年没出师门,这六十三年中,断过的命格一个手都数的过来,可见师叔祖是真的不问世事了。
庞蔓惊讶,“六十三年中只断过几个人的命格,那说明这几个人命格很奇特啊?”
“也不是多奇怪,就比如,师叔祖断过我师父明寒的命格,当初也是他让他师弟收了我师父做徒弟,因为师叔祖当时已经有两个徒弟了。在咱们师门,徒弟是不能超过两个的。
可我师父这一辈子也没出过什么大事。我印象中,听说他自小进师门天赋极高勤加修炼,在十八岁的时候才出山云游,这中间十年,没回师门谁也联系不上,主要那个时候电话不普及。
不到三十岁带着我重回师门,一生就收了我一个徒弟。前些年他才去世,我印象中他这一生除了孤寡,没出过大事,也不知为什么当初师叔祖断过他的命格。
并且,他的命格只有他本人知道,未曾和任何人说过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