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辉有点看不过去了,“成言,是男人喝了这杯酒,别娘们唧唧的。你是这里面最没发言权的啊,全班就你留下了,哎呀当初羡慕死我了。我陈辉啊,可能就没有咱们心理学院的命。不过现在哥们也不错,来来喝一杯。”
成言脸青一阵白一阵,最后还是拿起杯子,只是没等举杯,一边的富驰一把抢过来直接干了,然后杯子摔在桌上。
陈辉皱眉压低声音,“富驰,别那么小气。”
“我小气?”
富驰喝的满脸通红看孔莲,“你一句道歉,一句过那么多年,我就不计较了?你们要大度是你们的事,我不会。”
“你看看你现在不也是成功人士吗?”
陈辉想拉他出去醒醒酒,富驰一把辉开。
冷笑着,“好一幕世纪大和解啊。”
他说这话看的是余之野,“你帮她顶罪,你现在就是好人,是英雄了?你们翻过来调过去不都是儿女私情。害的大家没留下,没从事自己的专业,还有王琛。”
他指着那个在一言心里咨询中心工作的同学,“你说说你当初进一言前,找工作多难,想要从事本专业几乎不可能。咱们那一届因为那个事故,外面不知出什么事了,但都知咱们变相被学校驱逐处分了,哪哪都不要,到哪都被白眼议论。
我被人夹枪带棒的羞辱到哭。孔莲,余之野,你们这样的天之骄子,体会过吗,经历过吗?
还有穆恒。余之野,妈的,我这些年从来都没和任何人说过。”
富驰哭了,“对你算仁至义尽了好吗?穆恒是因为你去的西边。”
他这话一出,在场的人全静了,“你知道吧,他是因为你去的西边。我怎么知道的?因为他去火车站那天,是我借了个捷达送他的。
还在车上和他吵了一架,觉得他冥顽不灵失心疯了,你害了大家,他还去找你。可他说不应该那么对你,说要去把你找回来。
他怕你想不开,他去找你。我就想问问,余之野,你见到他了吗?你是不是见都没见,就任他死在那了?
这些年,我一直不敢和人说他是去找你的。因为我更自责,不敢面对,当初是我开车送他去火车站,还和他吵了一架。我要知道那是最后一次见面,我一定不会和他吵,还把他半路连人带行李扔下车。”
富驰捂住脸,眼泪横流,哭的像个孩子。
像是扯下了在场所有人粉饰太平的遮羞布。
富驰站起来,指着余之野,“你高尚?你无辜?你又一次当了英雄,给女人顶罪,你多厉害啊?你多清高啊?背负多少年骂名,把我们显得猥琐,你一个人当默默付出的英雄。
我告诉你余之野,我最烦你这样子,以前烦,现在更烦。自以为是,你要不是自以为是,孔莲也不会学你。你自己有句话说的没错,你就是原罪。
你一个瞎子学什么犯罪心理。
这一届要没你,至于这样吗?你是天才,高傲,自负,你多厉害啊。”
富驰越说越起劲,双眼通红,今天他喝的太多了,已经失态。陈辉连拉带拽的把他弄出了包房。
这个局不欢而散了。
送李老师上车后,余之野和其他人告了别,刚想打车,被庞蔓拉住,“走走吧。”
“好。”
只是没走几步,身后孔莲追出来,“阿野。”
孔莲看着他又看看庞蔓,“我下个礼拜就走了。”
余之野点头,“离开这,把一切都忘了吧。”
孔莲不甘心的,“我走的时候你会来送我吗?”
“不送了,孔莲。我说过,转身以后就别回头了,你又忘记了。”
孔莲肩膀颤抖,眼圈红起来,“阿野,我们真的不能再开始吗。”
余之野没再说话,摇了摇头,牵起庞蔓的手,头也不回的走进夜色。
这一次孔莲没再追上来。
庞蔓走出很远回头,孔莲还站在原地。
“你真绝情啊。”
“上一次不还说我藕断丝连?我怎么做都不对呗。”余之野笑了。
“还笑得出来,冰释前嫌局也砸了。”
“来之前我就想到了,很多事回不去的。就算解除了误会,伤害已经造成,痛过的岁月是无法弥补的。”
“所以呢?”
“所以人要往前看。”
“那你遗憾吗?失去了曾经最热烈的青春友谊。”
“有吧,肯定有。但,有过就行了。我师父曾说过,人这一生会遇到很多人,但所有人都只能陪你一阵子,不能陪你一辈子。只要相遇过就是难得的缘分,别太计较了。那些没有过交集的人,你连和他发生故事的机会都没有。
所以遗憾,也是另一种状态的拥有。”
“你师父说的好有道理,得是什么样的人,能说出这么通透的话?”
“一个智慧的玄学大师。可惜他已经过世了,不然我真想带你见见他。”
庞蔓一愣,反应过来,想问他为什么要带她去见师父,可又不太敢问,主要是自己没想好怎么回答。
余之野却开口,“喝点酒吧。”
“就你?”
庞蔓惊讶余之野竟然主动要喝酒?“我可背不动你,要喝回家喝吧。”
余之野摇头,“就有点喝酒的气氛,但喝不醉的酒,有吗?”
庞蔓对他这个要求感到搞笑,打了个指响,“无酒精鸡尾酒,喝酒的氛围,但没有酒精不醉,怎么样?”
“没喝过。”
“想尝试?”
他点头。
“行吧,看你今天说出一句让我受用的人生哲理面子上,带你去东风酒吧,新开业的,装潢全变了。这个点好像还有钢管舞表演,可惜你看不到,但你要的鸡尾酒气氛绝对有,去不去?”
“去。”
庞蔓没想到东风酒吧这么多人,不是说有竞争吗。
台上几个美女在秀着美腿,下面客人可兴奋了,乌烟瘴气灯光闪烁。庞蔓恍惚,他不是开的小资酒吧吗,这次走蹦迪路线了?
好不容易挤到吧台,要了一杯无酒精鸡尾酒,一杯有酒精的。
庞蔓一面看着表演,一面给白东风发信息。
余之野喝一口,皱眉。
“怎么样?”
“还不错,不过没有酒精的好喝。”
说着拿过她那杯抿了一小口,吓的庞蔓赶紧夺过来。
“就舔了一下,没事。”
“谁让你舔的,这是我的杯子。”
庞蔓作势拿拳头打他。
余之野笑着也不躲。
庞蔓没在意这种打闹,因为最近余之野总逗她,他俩这样互动已经稀松平常了。但庞蔓忘了这是在外面,还是在酒吧,周围的服务生都是熟人。
几个服务生眼神交换,八卦马上就位,私下的员工小群里顿时沸腾了。
大概意思是,白总绿帽发光。争论着之前白总和蔓姐到底有没有在一起过。
而女服务生们则是讨论,白东风和余之野谁的优势更大。从外形,资产,地位身材,甚至手指长度一一比较,车速特别快。
有一半的人支持白东风,“青梅竹马,白总对蔓姐多上心,那不比瞎子强,白总还帅,有钱。”
另一半支持余之野,“余先生比白总帅吧,我觉得。而且品味特别好,他那个西装据说是私人订制的,很贵,也不是一般人能订的。他每次都很礼貌,和你说话的时候很专注,重点是余先生只在和蔓姐说话时眼里有光。”
“楼上的,什么眼里有光,他是瞎的,这一点白总就把他比下去了。”
那个服务员不服在群里疯狂反击,“看不见怎么了,这样的男人反而有安全感,走哪都拉着你的手,而且他眼睛不好反而有一种残缺美,也不耽误生活。你想想啊,一个只牵着你出行的男人,多上头啊。白总是健全,但那急脾气也算缺陷,动不动就暴,哪个女人受得了。”
上面女服务员在群里吵的激烈,男服务生则关注庞蔓,“你看满酒吧的美女各色各样,年轻漂亮,可都很浮。不像蔓姐,你看蔓姐往那一坐,就特美,那种有距离感的美。”
“这个我疯狂赞同啊。”
另一个男服务生加入讨论,“上次蔓姐来找白总,就穿个普通的衬衫牛仔裤,都没化妆,纯素颜,但那张脸却绝世出尘。
当时我就明白了,咱们白总为什么万花丛中过,最后还是对蔓姐上心,搁谁谁不迷糊。外面的花花绿绿看的再多,一回头,其他人马上在蔓姐面前都是庸脂俗粉,啧啧啧。”
“是啊,蔓姐每次扣子都扣的很紧,可都配个珠光丝袜,妈呀禁欲系的诱惑。”
“你能说话对女性尊重一点吗?”
女服务员们怒了,微信群里吵的热火朝天。
而在这片热闹之外,则有人寒冰刺骨。白东风从外面进来,就看到吧台前的两人,此时只觉得周身一股寒气,庞蔓和余之野不知说了什么,两人笑的打闹可开心了。
白东风嗓子发堵。
深呼吸一口气就要过去,结果他还没等走到吧台,有人先一步,一把抓着庞蔓肩膀。
庞蔓被人突如其来从后面一抓,惊讶的回头,竟然是白天刚见过的韩津。
“就是他俩,又见到了。算命的,还有他女朋友。”
庞蔓这才看到韩津身后坐着的是文显泽。
而后者和庞蔓对视的一瞬就皱起眉头。
没等说话,那边白东风匆匆跑过来,一把搂住庞蔓肩膀,状似亲密,“来了啊,美人儿。”
然后回头,假装刚看到韩津,“韩总?有失远迎啊,之前邀请您一直说没空,今天能来捧场真是我的荣幸,怎么来之前不和我说。”
白东风叫服务生上了一瓶好酒,“这瓶酒送您。”
白东风笑着,但不动声色的挡在了庞蔓和余之野前面。
韩津挑眉指着庞蔓,“你朋友?”
白东风笑着,他不知韩津这个二世祖和庞蔓他俩有什么矛盾,他只看到刚才韩津拉庞蔓的胳膊,以为这个风流富二代是看上庞蔓了,顿时心里一万匹草泥马奔腾而过。
搂着庞蔓的手紧了紧,“韩总,这可不是我普通朋友。”
他一个你懂得的眼神,韩津却诧异起来,皱眉怀疑的在庞蔓白东风余之野三人身上扫着。
可韩津这一晃,白东风就看到了他身后的人,顿时心里警铃大作。
看他表情,韩津介绍道,“这是文成集团的小文总。”
白东风装作惊讶,又殷勤的,“原来是小文总,久仰大名。韩总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今天这局我请客。”
又叫了服务生上了两个果盘。
可自始至终搂着庞蔓的手臂没松开,庞蔓皱眉想推他,白东风脸都要笑僵了,压低声音在她耳边,“你老实点,这二世祖难缠得很,你也不想看我新开业的酒吧就被砸没了吧,不想被他揩油就说是我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