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我不是他亲弟弟,我自小就知道。”
按照阿坤的叙述,他是在初中的时候无意中发现的,发现过程很狗血。他和同学贪玩骑自行车,被撞了送进医院。然后他发现自己的血型和哥哥不一样,可他从小和哥哥相依为命,哥哥对他极好,他怎么可能不是亲弟弟呢。
阿坤最先想到,当初传言母亲怀的不是父亲的孩子。所以,他怀疑这是真的,母亲真的红杏出墙有了他,他非常痛苦,曾经自暴自弃一段时间。
可后来发现,他和他哥连同母异父都不是,dna显示他和殷正群没有一丁点血缘关系,这怎么可能。
他去质问殷正群了,后者也没骗他,很坦然的和阿坤说了真相。殷正群母亲生的孩子,其实当时就死了。
殷正群那天抱着弟弟的尸体,茫然走出医院,可却在医院后身垃圾桶里听到哭声,那里有一个弃婴,天生六指。
现在知道是基因问题,可以手术,不是什么大事。但那个年代在小地方,这样的孩子被誉为不祥,尤其是很多周边没有文化的山村里的家庭,会因为天生的与众不同被称为灾星转世,加上当时这个孩子非常虚弱,先天不足,就被抛弃了。
殷正群救出他时,他都快死了。
当时的殷正群看看那个小猫一样的六指孩子,又看看身边没有生命体征的弟弟。他选择,让阿坤活下去。
殷正群谎称自己的弟弟之后又缓过来了,背着去医院见母亲,想让母亲看看孩子还在,可母亲却大出血死了。
这是殷正群和阿坤说的,捡他的过程。
“我才知道,我是我哥捡来的。那些年我哥对我很好,可怎么说呢,总觉得他的好,很官方很浮。
我总是觉得他离我很远,哪怕他就在我身边。你们明白那种感觉吗?我曾经小的时候就发现,他对我的好,和真正父母对孩子的好不一样,他给我关怀,可很浮于表面,就好像带着面具。
我一直搞不明白,究竟是哪里的问题,我甚至质疑过我自己,直到我的身世暴露才明白,或许我哥没那么爱我。
但又想到我一个被捡来的还奢求什么,他关怀我,给我钱供我读书,也许是我做的不够好,没有走到他心里,我是真心希望他能发自内心的开心。可这么多年他都那样,所有的事都浮于表面,像带着张面具。
我毕业后回国,去了公司,一切都是他按安排好的。我就算不喜欢也尽量配合,我希望我能做个真正的好弟弟,让他开心起来。他总是孤孤单单一个人,真的,他总给我那种感觉。所以我想满足他各种愿望和要求。可最后却……我想过他可能不够爱我,但我没想到,他会让我死。”
“因为你发现了他的秘密,他需要的是一个形式上的弟弟,不是一个想要踩他痛处的弟弟。”余之野说道。
阿坤双手捂住脸,“我能为他做的都做了,可他最后推我下来的时候却说,一切都是假的。那么这多年我们之间,一点真感情都没有吗?”
阿坤忍不住痛哭,庞蔓在一边叹着气,对于这个十几分钟前把他们推下来的凶手,她竟然有些恨不起来,“算了,哭什么,大老爷们就知道哭,一点用都没有。现在想想怎么出去吧,留点体力。我等出去了再和你算账,妈的,我那么信任你,你却推我下来。”
阿坤看向庞蔓,“对,对不起。”
“现在的说对不起有用吗,我刚才要摔死了,你就下去和我说对不起了。”
庞蔓瞪了他几眼,不想废话,接着检查这个洞,拿过阿坤的手电筒往下照着,有手电筒后果然看的更清晰。
摸索着到了那具白骨身上的一张工作证,上面照片模糊,但名字清晰,“殷华?”
三个人都愣了,没想到这是殷华的尸骨。
阿坤想到什么,叙述着殷正群最后推他下来前说的话。
“你说殷华是被殷正群推下来的?”怪不得他要隐藏这里,他把不准下面什么样,要是被发现了就完了,弑父啊。
庞蔓心中发冷,按照阿坤的叙述,当年殷华从这里爬上来跑出去了,但又被殷正群骗回洞口推下去,并且封死了洞口。
但这里有几个疑问,只有殷华跑出去了吗?其他人呢?如果其他人也跑出去了,肯定报警或者怎么样了,可事实上没有,还是说只有殷华活着?
再有一个让人震惊的点竟然是,按照殷正群的口述,他也不是殷华的亲生儿子?
那是什么意思?殷华的妻子和儿子都是假的,是替身?他这么多年辗转多各地就是找一种邪术?逆?
起死回生?
庞蔓只觉得荒唐又恐惧。故事的走向远比料想的还要复杂。
“所以殷华是被困死在这的,那么咱们呢?”
庞蔓想到了一个关键问题,上面的入口肯定是被封死了,他们不会也被困死在这吧。
“对了,老白在外面。”
阿坤却沉默了,头很低,庞蔓心一抖,“你留黄毛在外头,不会是对白东风动手的吧。”
“我没想致你们于死地,一开始。真的,不管你们信不信我知道我现在说什么都没用,原本我哥答应我明早准备好的,把你们困在一处,等和你们协商好早就放了。
可你们突然改变了时间,我哥就说他和我亲自来。”
“可你最后还是把我们推下来了。”
“我知道我百口莫辩,就在咱们来的前一个小时,我哥找到我,说只有让你们闭嘴才放心。他让我选,在他和你们之间。”
“所以,你就杀人?”
“我没有,我真的没有。原本只是想吓吓你们,我没想真的灭口。一开始我哥说的,下面不是这样的,可我凿开后发现根本不是他说的那样,这下面深不见底,那瞬间我知道我哥在逼我,他骗我,但我却没法放弃他。
我保证外面,只让黄毛把白东风绑了,没让伤他性命。但,我哥既然连我都想除掉了,估计早有准备。黄毛和老白怕是,凶多吉少了。”
他说到最后,几乎跪在地上,“对不起,真的对不起,现在你怎么对我都行,推下去,甚至拿刀捅死我,都可以,这是我应得的。”
庞蔓冷冷的看着他,“杀你有什么用,还有啊,你才多大,整天嘴里不是杀就是死的。书都白读了,整天被你哥洗脑。作为男人,现在该想想办法咱们怎么出去。
上面是肯定出不去了,估计封死了。但看殷华能爬到这来,说明下面不深,刚才盲杖掉落也有回声,估摸着也就十几米高了。咱们先下去看看再说吧。”
最后三人又检查了一下殷华身上有没有遗留的有用的东西,结果他在口袋里发现了一个手掌大小,铜制类似烛台一样的老物件,上面是个莲花座。
余之野在手里摸着,“这像是一样法器。”
“什么法器?”
余之野摇头。
他受伤了刚才蹭破了,抓着石壁下滑时几乎血肉模糊,疼的皱眉。庞蔓赶紧撕了衣服下摆给他包上,“没有药品,要尽快出去,不然很容易感染。”
三个人简单处理了一下伤口。
也不再迟疑,顺着刚才的登山绳往下滑。拿手电筒照着,确实不深了,很快三人落地,才发现这处不是底,而是一个斜坡。
之后要斜着往下,但坡比上面缓,不是垂直的了。照着前面看,似乎还要往下走很远。
走了大概得有半个多小时,还没到尽头。但在路上又看到了两个矿工的尸骨,一路上庞蔓都在留意有没有胡老三。
但矿工衣服上都有名字,这两个都不是。两人骨头上有裂痕,应该生前遭受过重击。
接着往下走,走了真的很久,才到了一处比较宽得地方。
空荡见方的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