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东风的酒吧,庞蔓好一阵没来了。此时和余之野一起过来,心里有种说不出的别扭感觉。
服务生认出庞蔓,赶紧凑过来。
今天酒吧很热闹人很多,一问之下才知今天有活动,请了个小有名气的地下乐队开什么歌友会,里面大声合唱,荧光棒晃眼。
庞蔓对这些不感兴趣,问白东风在哪。
服务生引着他俩到后面办公区。
穿过长长走廊,音乐被抛在后面,走到最里面办公室门口,却听到更大的争吵声,还有砸东西的声音。
“出什么事了?”
那个服务生无奈的,“最近隔壁街新开了个慢摇吧,那老板好像有点背景,捞偏门,下作的厉害,有些客人就喜欢那种。搞得我们下八里街做正经生意的,都被抢了客源。我们经理老韩,蔓姐你也知道老韩那人争强好胜,决定搞个旗袍秀活动,热闹热闹。
策划这个老韩花了不少心思。结果,今天来说,慢摇吧开了旗袍秀,把我们的活动先做了。”
服务生越说越愤愤不平,觉得对方做的太绝了。
“不就是行业竞争,老韩闹什么,这么沉不住气,生什么气啊。”
“不是,蔓姐,这不是单纯被人恶意抢生意,老韩策划的这一系列,是被人全盘盗走,是我们内部出了叛徒。
他真是气疯了,把所有参与过策划的人都叫来了,挨个问。要不是白总赶到,里面估计都要出人命了。”
服务生叹着气。
庞蔓皱眉听到里面吵吵闹闹的,直接推门而入。
一进去,就见不大的办公室都站满了,白东风歪在沙发上抽烟,一边老韩和三个年轻男人怒气冲冲的互骂,那边秘书小田和两个服务生则来回拉架。
“咱们都是跟着白总一路上来的,说是经理说是安保,说是运营,实际上大家都是兄弟。丢了一个旗袍秀,无所谓。咱们在下八里什么世面没见过。今天我照样找了乐队开歌友会拉生意。
可问题就是,这策划案,只有咱们几个知道,谁透出去的?我有内部消息,对方拿的可是完整策划,连中间跳舞的都一模一样。我只是心寒,还是那句话,是谁干的,出来说清楚,就给他一次机会。要是被查出来,后果怎么样,大家心里都清楚。你们知道我老韩的脾气。”
老韩这话一出,顿时其他几个人也炸了,互相指责,还有指着老韩,说泄露,老韩也有可能,反正闹得不可开交,要不是有人拉架,四个人可能就打起来了。
一边的小田劝架,“大家都是多少年的兄弟,别这样,可能是误会。”
“误会什么。白总,这事可大可小,你得有个决断。”
四个人都看向白东风,后者一直皱眉抽烟。庞蔓最了解白东风,这事他肯定要管,但显然有顾虑,因为面前四个人,可以说是东风酒吧的骨干了。
首先小孙,白凤给的人,做进货的。小晨,和白东风在一个地方蹲过局子,当初还替白东风挨过打,可以说是过命的兄弟了。再有一个,腰条,白东风进去前就是兄弟,刚出来那会,帮过白东风。
再有一个就是老韩,曾经是金融学院的高才生,后来因家里有事辍学了,在白东风这边当经理兼会计,虽然最晚认识白东风,却是他最信任的人,办事极稳妥,东风酒吧有今天这样,老韩有一大半功劳。
这样的四个人中间出了叛徒,白东风想都不敢想。
都是认识多少年的哥们了。
而此时四个人都在逼白东风做抉择,还互相怀疑。这明显是无头公案,白东风有苦说不出,庞蔓这时过来,他眼睛都亮了,和看到救星似的。
赶紧推着庞蔓出了办公室,同时回头给小田打眼色,叫他把几个人先分开冷静。“这事我得调查一下,这几天你们放放假,别起乱子,就当给我个面子。”
出了办公室,白东风手臂自然地搭在庞蔓肩上,“你来的真是时候啊,我这都要疯了。”
“出了什么事?”
虽然知道了大概,还是听白东风又讲了一遍细节,说完白东风也从刚才的情绪中抽离了,这才看到庞蔓背后的余之野,微微皱眉,“余先生?”
“白总,打扰了,真是不好意思。”
白东风嗯了一声,小声对着庞蔓,“你怎么又和他在一块,还有我打你电话,为什么不接发短信也不回,我白天去你家找你,你也不在家,也不在医院。你都和他在一块?还有啊,昨天晚上你怎么就和他一起。”
说到昨晚饭局,白东风自知理亏,“后来皮特金都给我说了,对不起啊蔓蔓,又让你受委屈了。你相信我,我过后肯定和我姑姑说,她那人就那样。我和那个沈家小姐没什么,你信我。”
庞蔓抱着肩膀无动于衷的表情,让白东风慌了,看了一眼余之野,小声的,“这次你忍忍,就当看我面子,她今天就走了。”
庞蔓听这句忍忍的话听得心情烦躁,挥开他的手,“我没生气,你和我什么关系啊。你姑姑就是想请我吃顿饭,不过饭我也没吃,我和余先生有事就走了。对了,我们今天来找你也是有事和你说。”
“你们,从昨天开始一直在一块?你和他什么时候这么熟了。”
白东风没来由的一丝心慌。庞蔓这么多年身边也有不少追求者,他都没放在眼里。无论是武力威胁,还是拿钱压人,最主要的是他知道那些人庞蔓根本看不上,哪怕是庞蔓一门心思只顾那个植物人谢晨鸣,白东风也没觉得失去了庞蔓。
因为一直以来,他都认为她是自己的。所以即便每次想再进一步,庞蔓都躲着他,白东风也觉得没事,他该花天酒地花天酒地,庞蔓和他是分不开的。
除了自小一块长大的情谊,白东风更知道,庞蔓一直对他愧疚。这是他任意妄为的资本。
他太了解庞蔓了,看着刚强,实际上心软,对他为了救她进去三年的事很自责,当初白东风刚出来混的吃不上饭,庞蔓一个人打四份工,两张嘴和一个住院的植物人,入不敷出。后来要不是庞蔓在网上……他俩可能就饿死了。
再后来白东风的姑姑出现,他终于翻了身。
白东风知道自己有时候无意中提起在局子里的三年,有意让庞蔓自责,这种行为很卑鄙,但如果因此能拴住庞蔓一辈子,他愿意当个卑鄙小人。
所以他知道,他说句再忍忍,庞蔓肯定不会再生气了。
再有,白东风觉得庞蔓除了他,没有可依靠的人了,他就是她最重要的人,这才是关键。
可此时看着余之野,却让白东风心里有根刺,说不上来的感觉,他觉得以自己和庞蔓的交情,怎么都比得过这个瞎子吧,又觉得自己对余之野顾虑未免太多余。
可他就是看不惯庞蔓身边有别人。所以质问庞蔓的语气不太好。
“我现在是余先生的助理。”
庞蔓懒得解释,之前还想着把谢晨鸣的事和他说,一起分析,可自从上次余之野说了那句不能事事依赖白东风,又想起白凤的态度,她发觉自己确实和他太近了,近的,人家姑姑烦她也没错,自己这行为是很绿茶了。
“什么?你为什么当他助理。”
“我老板眼瞎,事少,给的钱多,多好的工作啊,我就想打打工。”庞蔓压低声音。
“你缺钱了?网上那个不好卖?”
白东风说到这句,庞蔓一个眼刀过来,他赶紧住嘴,“我的意思是,你缺钱和我说啊。”
“没,就是想出来工作。”
“那你来酒吧啊,我之前就让你来这工作,是你自己不愿意。”
“我现在也不愿意。”
庞蔓看着他,半晌,“有些事你不懂。”
庞蔓真的不想再和他解释了,回头瞟着安静站在一边的余之野,硬着头皮,“说正事,有事求你。”
“什么?”
白东风还没从庞蔓莫名其妙做什么余之野的助理的震撼中缓过来,此时心更慌了。
“你明天约沈珂出来。”
“什么?”
白东风咽了口口水,“你还生气是吗,蔓蔓,我和那个沈小姐根本没什么,沈珂以前总来酒吧,和阿南在一起过。我还给他俩放过烟花,我真没可能和她在一块,那天沈小姐也不知是相亲,不过是她哥和我姑姑一厢情愿。”
“我知道我知道。”
庞蔓皱眉打断他的絮絮叨叨,犹豫着,要把案子说到什么程度,“就是吧,我们最近在查一个案子,沈珂不是被她哥看得严吗,我们见不了面,可你不一样,你和她相过亲,约她单独出来,准行。”
“你们到底在干吗?”
余之野适时笑道,“白总,实话说了吧,你也知道我是干什么的,之前林家的事就是我调查的,这次我们接了沈珂的活,帮她找失踪的阿南。沈珂现在没有人身自由,所以我和庞蔓就想找你帮忙。”
白东风皱眉,这句话他听到的重点是,余之野不再叫庞小姐,而是直呼庞蔓的名字,心里一股闷气上来,“我凭什么帮啊?”
庞蔓拍了他一下,“当我求你,不信你回头问沈珂,我们是不是她的委托人,就是帮她找阿南。这事你别说出去啊。”
“我是大嘴巴吗?可是。”
白东风犹豫。
“也不白让白总帮忙,我们给报酬。”
余之野说道。
白东风气笑了,“你觉得我白东风差钱?”
“白总如果不缺钱,我也可以帮你解决别的事,来当报酬。”
“你能帮我什么?”
余之野没对他这个态度生气,“我可以帮你解决里面的事。”
余之野指了指办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