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强微微眯了眯眼睛:“您是说那些司机?”
娄静斋摇摇头,端起茶杯又喝了一口:“不知道为什么,这一趟虽然没有出发,但是我心底总有一种不好的感觉。”
“我找黄小强问过运输科司机的情况,感觉不太好。”
许强听老丈人这么说,也没办法:“爸,我觉得您这就是太担心了,运输队每次出车,都会有保卫科的保安随行,不会出事的。”
娄静斋觉得可能是自己想多了,也不再纠结这个事情,起身回屋的时候嘀咕了一句:
“哎,不是自己的,用起来就是不顺手。”
许强一听老丈人这话,心头就“咯噔”一跳:不是自己的,用起来手顺手?
他突然想起一件事情来:佟大伟当初找自己买粮食的时候,说过他认识一个可靠的车队,明面上是公家的,其实就是挂靠的。
他是不是也可以弄个车队挂靠在菜市场下面,到时候用起来也方便。
不过,这念头也是在脑海中一闪而逝,不管怎么样,还是先把津门饮料厂的订单送出去再说。
第二天下午,老丈人又给他拿了一份订单,说是豫省那边的老朋友找到他,定了一批物资。
许强看了一眼,虽然不如津门那边订单大,但这一趟的物资也有小四千块钱。
他照着清单在系统下了单,跟老丈人说了一声,就没再过问这个事情。
又过了四天,他下班刚回家,就见老丈人心事重重的回来了,许强下意识的皱了皱眉头:
“爸,怎么了?”
娄静斋闻言,抬头看向许强:“凌晨发车,到现在还没个消息,我给津门饮料厂打了几次电话,都说人还没到呢。”
许强愣了一下,很快就明白老丈人说的是什么意思了:
“您是说,车队的人到现在还没到津门吗?”
娄静斋点点头:“今天凌晨就发车了,现在都下午了,就算路上有什么事情耽误了,这会儿也肯定到了。”
“坏了,肯定是出事了,赶紧走。”
许强脸色一变,连饭也顾不得吃,赶紧招呼老丈人骑着自行车出门去了。
两人到了轧钢厂,许强直接去了保卫科把电话打到唐科长家里。
没过一会儿,唐国强也骑着自行车过来了,这次出车负责押送的是一小队,由队长雷大树带队。
当然,菜市场那边也有保安跟着,不是别人,正是庞少军。
之所以让庞少军跟着,也是看在庞国岳的面子,带着他开眼界、长本事去了。
一般没关系的,你就是想跟着出车,人家还不愿意带你呢。
毕竟,一路上吃吃喝喝、遇到突发情况时的临场反应等等,这些宝贵的经验都是每个出差的前辈冒着巨大的危险总结出来的经验。
平白无故的,人家为什么要教你啊?
唐科长一到保卫科,立刻把所有休息的保安全都叫出来,同时又去运输科调了三辆大卡车,两辆小汽车,一行人浩浩荡荡就出发了。
许强自己开了一辆小汽车,车上坐着运输科黄科长、保卫科唐科长、老丈人娄静斋。
“咱们的人出车的时候随身都带着家伙事儿,一般的小毛贼肯定不敢招惹。”
坐在车上,唐科长一边拿着一份四九城到津门的地图拿着一根铅笔圈圈点点,一边跟车里的三人解释:
“所以,敢对车队动手的,人一定不少,而且是惯犯。”
“四九城周围早年有过这样的团伙,但是建国以后就被一锅端了,就算出事也应该是在津门的地界,或者四九城和津门的交界处。”
说着话,唐科长用铅笔在地图上圈出一个大圈,随即又盯着那一片仔细看了一会儿,最后又圈出几处地方:
“要动手,估计就在这三个地方。”
说完,拿起手里的对讲机朝身后跟着的保安对说了三个地方。
一路上,除了汽车马达的“轰隆隆”的声音,就只剩下耳边呼啸的风声。
车内的气氛很压抑,所有人心里都在害怕,货丢了问题不大,主要是害怕见不着人。
要知道,这荒郊野外的,活不见人,死不见尸才是最恐怖的。
许强心底不停向漫天神佛祈祷着,不管怎么样,人可千万不能出事。
至于脚下的油门,已经被他踩的死死的,但是车的速度实在不是后世可比的。
不知道走了多长时间,天气已经黑沉沉的了,一直坐在座位上闭目养神的唐科长突然睁开了眼睛:
“停车!”
许强闻言,一脚刹车踩到底,轮胎在地面发出“嘶……”的一声。
不等车子停稳,唐科长第一个下车,打开手电筒招呼后面的车停下。
很快,此次前来的所有保安全都跳下车,一部分人打开手电筒呈一字型往前面走。
一部分人则被唐科长安排去路两边小山坡上查看情况。
许强也打着手电筒,跟着几个人上了山坡查看情况,但是很快就下来了。
没有发现任何踪迹,应该不是在这儿动手的。
一行人呼呼啦啦上了车再次出发,这一次走了差不多一个小时,唐科长再次吩咐停车。
许强踩死刹车下了车,看着周围黑漆漆的一片,只感觉一颗心已经沉在谷底了。
打开手电筒,跟着一小队人上了路左边的陡峭崖壁上,开始查看周围的情况。
这一次非常明显,刚刚站在崖壁顶上,他就能看见地上有清晰的脚印,还有一些被掐灭的烟头什么的,一看就知道是有人在这儿停留过。
“这儿有人停留的踪迹,大家仔细找找。”
随着许强一嗓子吆喝,众人全都打起精神,照着手电筒开始一点点查看周围的情况。
甚至,唐科长还吩咐了几个人站在周围高处放哨。
运输科黄科长的脸色也不好看,这一次跟着出来的司机可是有五个,要是真出了事情,他怎么给人家家属交代?
很快,下面的人就发现了五辆被搬空的卡车,黄科长过来一看,全都是他们运输科的车。
驾驶位一个人也没有,还能看见已经干了的血迹。
所有的人心都开始往下沉,车上的人肯定是出事了。
唐科长的脸色更加难看,拿起手里的对讲机:“找人,先把咱们的人找到,其他的等天亮了再说。”
跟着许强一起爬上陡峭崖顶的二小队的队长辛立全,他站在山顶拿着手电筒往崖壁另外一边照去。
光线能照出去的距离有限,黑暗就仿佛是一头巨兽大张的血盆大口。
许强这一刻终于体会到了那句话的真正含义:
无知,才是最大的恐惧。
他舔了舔嘴唇,强行压下心头的恐惧,扭头看了一眼身边的辛立全,缓缓开口:
“辛队长,我们下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