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回到城里,太阳早已经西下,月亮当空悬挂,散发出幽冷静谧的银光。
两人饿得前胸贴后背,相互搀扶着,好不容易在街尾的拐角处找到了一家馄饨店,问了一下价格,要五文钱一碗。
攥紧手里剩下的七文钱,顾大丫最后还是只买了一碗,打算与简笔画两人先凑合一下,等明天卖了药材之后再好好吃一顿。
也许是见他们可怜,老板给他们的碗里特地多加了一些小馄饨。
两人感激的朝着老板点了点头,说了一声谢谢。
顾大丫问老板又要来了一只空碗,分了一点馄饨到空碗里,将其中多的那一份推到简笔画的面前,“小画,趁热吃,今天走了那么多路,辛苦了。”
看着面前的碗,简笔画有片刻的呆愣,眼眶里蓄起了点点泪花。
转过身去,他将自己眼角的泪花给擦了去,又将那大碗推回到顾大丫跟前,说话的声音有些闷闷的,“姐姐,我人小,吃小碗就够了。”
不等顾大丫有回应,他端起另一只碗就吃了起来,完全不给顾大丫一丝一毫反驳的机会,“呼噜呼噜”吃完了,还不忘擦一下嘴,裂开嘴笑了起来:“姐姐快吃呀,这小馄饨味道真好吃!”
顾大丫没得办法,只能端起剩下的那只碗,将里面的小馄饨给吃完了。
一碗小馄饨本就不管饱,更何况他们走了那么久的路,还两人吃一碗,等到躺在自己床榻上的时候,肚子又开始“咕噜咕噜”叫了起来。
顾大丫强忍着腹中饥饿,合上眼,强行让自己睡去。
再睁眼时,天总算是亮了起来。
赶紧跑出去用最后剩下的两文钱买了两张素饼,如昨日一般就着烧开过的水吃了下去,肚子里总算是感觉舒坦了不少。
将剩下的那一张素饼放在简笔画床榻旁边,顾大丫原本想留下字告诉对方自己出门办事,要晚些回来,想到简笔画从小就是孤儿,断然是不识字的。
最后索性就坐在旁边整理起昨日采摘的药草来。
有一些药材是不能直接入药的,要根据它们的用药需要以及自身的性质,对它们进行一些特殊处理之后,才可以充分发挥其中的疗效,避免或减少一些不良反应,或改变药草之间原有的药性以更好地适应病情需要。
同样的,经过炮制的药材也相应可以卖的更贵。
还没等药材全部处理完,简笔画就揉着眼睛就坐起了身,看到身旁摆放着的一张素饼,他也不知道怎么的,心里就莫名感受道一股难以言喻的感觉,暖暖的,同时也让他感觉涨的狠。
他一直清楚自己是什么身份,他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简笔画小人,就连名字都是极其敷衍的简笔画,可是就这么几日与顾大丫的相处,却让他感受到了一种被人珍重、呵护的感觉,即便知道自己将来会消散,他却也觉得足够了,再也不会觉得遗憾,白走上这么一遭了。
简笔画很快就解决完了素饼,跑到顾大丫的身旁表示自己也想学着炮制药材,好帮姐姐的忙。
对此,顾大丫自然是十分乐意的。
哪怕简笔画不学,她以后也会慢慢教他一些生存的本事,这样不管将来去了哪里,都能凭着自己所学不让自己饿肚子。
在两人的齐心合力之下,背篓里的药材很快就被处理好了,顾大丫在镇子里的繁华区域找到了一间医馆。
掌柜的见他们年纪小,但拿出来的药材品质都是不错,以为是家里小的帮忙来卖药材的,价钱自然也是压得比较低。
就算顾大丫有将近一千五百多年的学习经验,但她本质上还是一个十几岁的女娃娃,第一次与人在生意上打交道,自然被人牵着鼻子走。
原本应该卖五百多两白银的药材,被掌柜的给压到了一百两,而她全然不知。
在掌柜的花言巧语之下,还以为掌柜的心善,给了他们优待。
正打算一手交钱一手交货的时候,手腕突然被人抓住,连带着手里的野山参也被人夺了去,还不等顾大丫开口呼痛,对方就直接开口:“小丫头,我拿五百两换你手里的这跟野山参如何?”
揉了揉自己的手腕,顾大丫有些无措,茫然的望向自己面前一脸络腮胡,长得格外高大的一个男人。
顾大丫本就长得娇小,如今在这个人高马大的男人面前更是被衬托的像一只矮矮小小的小土豆。
掌柜的见状有些气急,脸色阴沉、语气不善的对着络腮胡说:“这位兄弟,我们这边可是已经谈好价钱,你如此出手干预,怕是不妥吧。”
络腮胡面对掌柜的恶声恶气,丝毫不惧,反倒是爽朗一笑,“俗话说要货比三家,这卖东西自然也是价高者得不是?小丫头,你怕是不知你这一筐药材可以卖得五百两银子,这掌柜的奸诈,想要故意压价收购,转而好再高价卖出去呢。你不若卖给我,都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我家少爷正愁寻不到这样一根野山参去给我家老爷治病救人呢。”
医馆掌柜的眼见自己的心思被人戳穿,当场恼羞成怒,扭头望向顾大丫,恶狠狠的说了一句:“五百两收你全部的药材,我劝小姑娘你好好掂量掂量我们乐善医馆在阮玉镇的能耐,可别到时候折了夫人又赔了兵!”
看着医馆掌柜的嘴脸,顾大丫不知怎的,又想到了从前金大郎打她的画面,当即脸色一沉,狠狠瞪了对方一眼,气势汹汹的朝着掌柜啐了一口,“我还以为你是个好的,没想到也是一个黑了心肝的!我不卖你了!”
扭头,顾大丫看向络腮胡的眼神和善了不少。只是,面对那么大一个大块头,她心里还是有些没底,说话的语气当即就软了下来,“你说五百两收我的野山参,该不会也是骗我的吧……”
络腮胡咧开嘴大笑了一下,感受到面前这个小女娃对自己的惧意,向后退开了一大步,微微抱拳行了一个礼,“我是潘府二少爷的贴身护卫,姑娘若是不信,大可以跟我一同去潘府与我家少爷细说。”
简笔画拉了拉顾大丫的衣袖,让她将耳朵凑过来,他小声的告诉顾大丫,这人确实是潘府的护卫,自己前些日子有看到他跟着一个长得十分好看的公子从里面出来……
总结下来就是一个意思,这个可以相信。
顾大丫看了看简笔画,不知道他一个小乞丐,哪里能够知道那么多事情,想来他打探这么多消息,中间必定是吃了不少苦吧。
掌柜的一听是潘府的护卫,自然不敢再多说些什么。
他乐善医馆即便在这阮玉镇有些门道,但怎么也比不过潘家去,人家家大业大的,那可是这个地方的地头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