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诩问他,“你就两手空空地来了?”
嵇无银不理他,将他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发现这老不死现在的确实穿得人模狗样的,“你最近混得不错呀,都混上单独的官府府邸了?”
“回答我,你真就两手空空地来了?”
嵇无银不答反问,“你先告诉我,你的新主公是谁?”他被这个问题折磨得太久了。
薛诩执着追问,“你先说,到底有没有带粮食过来?”
“你不说我也不说!”
两个加起来超过百岁的老头,在眼神厮杀中互不相让,幼稚得很。
最后,薛诩最先移开眼睛,却肯定地道,“你不说我也知道,你肯定带粮食来了,我不信以你的商业嗅觉会不知道现在在辽东郡粮食有多好卖。”
嵇无银轻哼一声,还击道,“你以为你不告诉我,我就猜不到你的新主公是谁了?”
“话说,你立下那么大的功劳,你的主公就只给了你一个侯城主簿的位子?”
薛诩喝着茶,不理会他的试探。
他的功劳,不能放到明面上来说,所以他得到的赏赐也是最少的。
但是,他已经是预定的下一任辽东郡监察史。现任辽东郡监察史有问题,吕大人他们正在查他。他再立个功,再办对方,就能将位子腾出来,他就能上位了。
“也是,你主公秦家世子毕竟和吕大人只是姻亲关系,能给你弄一个侯城主簿,也不容易——”
嵇无银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了,“说这话看不起谁呢?我偷偷告诉你吧……”
听到后面,嵇无银瞪圆了眼,“秦世子竟然能让吕郡守给你一个监察史的位子?”辽东郡监察史?掌郡之监察。
他连忙喝了口水压压惊,好一会会嵇无银才道,“秦世子很大方,倒也不枉费你冒着生命危险深入鲜卑草原一趟了。”
薛诩老神在在地反问,“谁说我的主公是秦家世子了?”
嵇无银愣住了,不是他,不可能!
种种的迹象,他不觉得自己的推测有错。不然人家吕德胜凭什么要提拔他?
“不是秦世子,那是谁?”
“你先告诉我,有没有带粮食来?”
嵇无银不耐烦地道,“在后面,运粮大部队在后面!”
“但我可说了,这粮食价钱给不到位,我可不管你的新任主公是谁,一概不卖!”
薛诩奇道,“难道给不到价,你还要拉回去不成?”
嵇无银倔强地道,“有何不可?”想占他大便宜,没门!
“知道了,我主公肯定不会让你吃亏的。”真是个死要钱的臭老头!
“你新认的主公到底是谁?”
“先吃饭,吃完饭告诉你。我今天监工一天,饿死了。”
嵇无银白眼都翻累了,说实话他真恨不得上去给这老不死的两下子,他人都到了辽东郡,这老不死的还在吊他胃口!人否?
饭菜上来时,一荤一素两碗白米饭。
嵇无银也跟着吃了一点。
辽东郡这边的大米味道确实还不错,虽然比不上他最爱的粳米饭。
嵇无银问,“侯城在修路?”他来的时候看到了。没想到薛诩目前就是在管监工修路的活儿。
据他目测他们还将官道拓宽了。现在的官道宽度,是原来的两倍,这么宽的官道,对商队很友好。
“嗯哪。”
“你们这样不惜人力,今年的徭役征用完了,后面城防、渠道、堤防等怎么搞?”
薛诩看着他笑,“这有什么不好搞的,我家主公和你一样,总说一句话,有钱能使鬼推磨。”
这话嵇无银很认同,有钱能使鬼推磨,如果推不动,那肯定是钱没到位。
但话又说回来,舍得拿钱出来雇佣平民来干这些活的,还是少,薛诩这位新主公很有想法。
薛诩压低了声音,“你知道,为了这个侯城,我主公前前后后花了多少银子吗?”
嵇无银看着他,等他揭秘。
“不下这个数。”薛诩做了个手势。
嵇无银点头,示意自己明白了,“十万两啊,那也还好。”
现在他们不止将侯城谋到手,连整个辽东郡都到手了,值得。
这种好事,要搁在南地那些世家跟前,别说十万,再往上加两个十万,他们都愿意。
还好什么?薛诩略带不满地道,“你以为我主公是你啊,那么富有。”等等,他提这事,是想证明六夫人多有魄力,又不是和这厮比财力!
“你主公不是很能搞钱的吗?”之前他给自己写信,其中一封就提到了论投资环境的重要性,能悟出这样道理的人,经商才能应该不差的,这样的不会缺钱。
而且这老不死的怎么回事,以前这家伙不仇富的啊,现在他看自己的眼神都不对劲了。
“她再能搞钱,她也才十六岁。”
“什么?才十六岁!你新认的主公到底是谁?”
“吕颂梨。”这次薛诩不吊他胃口了。
怕他不了解,他还补充说明了,“吕德胜的小闺女,秦家的六夫人。”
嵇无银:……万万没想到这老不死的竟然认了一个女主公!
“等等,她是谢湛之前的未婚妻?”因为之前帮老不死的替谢湛和陈家牵个线,他重点查了一查谢湛此人,记得资料上有记过这么一笔。
他人老了,但记性还是不错的。
“是啊。说起来,谢氏一族流放岭南,还是她的手笔……”薛诩将自己知道的都说了。
嵇无银咂摸了一下嘴,这借刀杀人的手段真够狠辣啊。其对时机,对人心的把控,也精准到了极点。
要知道,那时谢家支持的四皇子即将上位,可是占据着上风呢。这都被她拉下马来了。
南地离长安还是太远了,嵇无银的人打听不到这等秘辛,长安的官属亲眷们倒是知道吕颂梨的厉害,但一个个都讳莫如深的。
“怎么样,要不要和我一样,拜在六夫人麾下?”薛诩问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