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小音知道,她不是没想太多,而是想了太多。小音和欣然是近期到公司的,时间不是很长,欣然自愿去了财务历练,但小音原本对所学专业不感兴趣,学得也一般,又都忘得差不多了,便暂时在办公室做些杂事。
华歆在公司是食宿全管的,准备好了还得给他送去,这人脾气有些怪,许多人不愿意去,最后落在刚来的新人小音身上。小音刚开始也不是太情愿,但送了几次之后,也没觉得他什么,只是觉得他工作的样子很帅。
可是有一次他激动起来,抓住她的手,眼睛亮亮地闪着光,“他们又和好如初了,真好啊!”她忽然感觉他的眼睛,就像天上闪亮的星星,照亮了她的心。可是她情绪还没缓过来,他已经又坐了下来,又打起了字。
她回去问以前常给他送饭的女孩,女孩说,他就是个神经病。他激动起来还吻过她呢,她也激动过,可转眼便不认识人了。他除了他书中的人物,就只爱过一个人,还差点为他死了。她问她,他爱的人是谁?那女孩却支支吾吾不再说了。
可她已经着了魔,想继续引起他的注意。她试着跟他说话,故意多留一会儿,可他即使抬头看她一会儿,也跟陌生人似的。她都不知道,他到底有没有看到她?
元俪跟小音到时,华歆并没有在打字,只是坐在椅子上发怔,口中念叨着,“这好像跟以前的人设有区别,她到底会不会这样做呢?”
“人设有别也是正常的,因为在刚开始写作时,即使有大纲,人物的影像还是很模糊的。他是随着故事的具体推进慢慢地有了血肉,甚至有了灵魂的。有了灵魂,他的作为可能脱离了你的掌控而自然为之。你要重新掌控他,必须有预设和提高。所谓人设变了,就是如此。你提高了,也不是以前的你了。你变了,他还能是以前的他吗?你在成长,他也一样。”
元俪的声音刚落,华歆一拍桌子,“好!”
华歆抬头,眼中便只有元俪。虽然她的形象有别,但他还是一眼认出了她。她的眼睛,他终身难忘。当初,他就是为他的眼睛所惑,才给她吃了他的信息素。最后发作的日子,他满脑子都是她,睁眼是她,闭眼是她,清醒是她,梦里也是她。他跟她不同,她在抗拒,而他在接受。后来药性虽没了,但她的影像,好像并没有随着药性消失。
他知道,他在元俪的人生中排不上号。他知道,他跟她不可能。以前不可能,现在更不可能。孙沫为她使尽招数,才只得了五年的承诺。那旷世的婚礼,他也亲眼目睹。他算什么?她,连他的名字都记不住!可是,他又管不住肆意的心。
“……”他的名字好象要脱口而出,元俪又卡住了,面色有些红,还好戴了口罩。“那个,打断你的思路,不好意思。”
“不,元俪,你说得好,令我茅塞顿开。谢谢你,元俪。”
华歆看见她,似乎又回到她和他在海滨城海边的椅子上谈话的情景。他在骗她,她却真诚以待。好久不回忆了,回忆真是一件美好的事情!这么长时间了,他好象第一次在想作品以外的事。他的脑子一直在高速运转,得不到充分休息,睡眠也差,都快熬疯了。可现在,他摆脱了脱了它的桎梏,回归到了正常人的思维。这是他以前梦寐以求也求不来的事呀,忽然间就神奇地发生了。
“元俪,我想请你为我的作品做首诗怎么样?我觉得我的渲染不太够。如果有诗,作品就增加了文学性,主旨得到了提升,就可以弥补渲染的缺陷。”华歆看到元俪,觉得机会难得。平常他是见不到她的,她想不起来找他,他也没那么大的胆子找她。自从她到公司,就进入了孙沫的局中,成了他的禁忌。
“你先说说你的作品预设,还有你自己的想法。”
“是这样。我的这个故事发生的地点是在药谷。一听名字就知道,这是一个研究药物的世家所居之地。也不知什么时代,药谷之中有一对少年男女自小便相互服下类似信息素的东西,按药谷的传统,算是订下了娃娃亲。这东西要是双方都服的话,比单独服效果增了不知几倍。除了过错方失去生命而另一方能侥幸存活外,无解。
“男孩长大后爱上了别人,要求解除婚约,即使他死,也不愿践约娶了女孩。女孩知道以后悲痛欲绝。她的悲痛,不仅为她自己,还为男孩。因为作为过错方,男孩几乎没有机会活着。但她为成全男孩,故意引诱了谷外的一位少年,又在婚礼的前夕自尽而亡,算是抢先以过错方死亡,而给男孩留了一线生机。男孩果然活了下来,知道女孩已死,却又发了疯。原来他爱的,一直是她,他只是在故意挣脱中迷失了。女孩引诱的那位少年,也真正爱上了他,即使她死去,也要娶她进门,可是婚礼上,男孩也以未婚夫的身份忽然出现,要带她走……”
“那个,你想要一首关于爱情的诗吗?”元俪沉思。
“对,对,最好第一句便惊艳的,像《雁丘词》,‘问世间情爲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
“你叫我写,就不要要求过多。该怎么起首句,我也有考量。诗词都有平仄要求,也要考虑到。”说着,元俪又带了些玩笑的意味,“那个谁,你要叫我写,我也是有要求的。我要你将作者改为与我合着,你可愿意?”
谁知华歆丝毫没有犹豫,“好,元俪,咱俩谁跟谁?”
“华歆,你说说,你跟元俪算谁跟谁?”没等元俪回答,门外一个声音响起,孙沫铁青着脸走了进来。
孙沫本来想看看他的元儿在干什么。刚离开这么一会儿功夫,他就觉得很难熬。他都想不到,以前他的日子是怎么过的?
可是刚到洙泗公司,听说他的元儿被小音带去了华歆那里,他就有心急。连忙赶去,还没到,他就听到他的新婚妻子在与别的男子谈论爱情,谈论诗词。他的火就蹭蹭的往外冒。
她戴着口罩都不让人省心!这个华歆,也好大的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