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自己醉了竟然认得孙沫,还心甘情愿随他去办证,元俪觉得不可思议。她醉了识的外人有限,她知道的,只有郦老师,和萧殊遇两人,就连方言和小洙姐姐都是以仙人和仙女姐姐的身份出现的,其他的,就连熟识的同事清红都不认识。
“我醉了怎么认识你?”
“你醉了或不识孙沫,但认识子墨。”
“果然!”这人的卑鄙,超过了她的想象。
“其实你对孙沫也不是完全不识,那次你从高处醉了坠下,我接住了你,你问我是谁?我就告诉你,我是孙沫。然后你又问孙沫是谁?我就告诉你,孙沫是孙洙的哥哥,孙洙就是你小洙姐姐。你又问小洙姐姐为什么不来?我说,她来不了了……她去的地方,我不知道……”
元俪一阵心痛。小洙姐姐,就是她的痛。其实在心中,她认为自己对小洙姐姐的死的确有责任的。可现在,她不能去找她了,那么醉了也好,醉了去找她,向她赔罪。醉如梦,梦如醉,痛不知,苦无觉,管它夜黑如墨,夜明如雪。
元俪被孙沫的手臂挽着,一饮而尽。她望着他,慢慢由清晰而模糊,又由模糊而清晰。
“子墨!”她喊起来,又看到自己和他的装扮,都是家常服,想到些什么,又有些颓然。“子墨,元俪果真成了元儿,与子墨在一起了?在一起,那是我理解的在一起吗?”
“元儿,是的。”
“他们还好吗?”
“他们?”
“他们,你的恋人,我的未婚夫,还好吗?”
“还好。我们跟他们解释过,他们都理解了。”
“对不起,子墨。”元俪的眼里又闪了泪光,“是我的错误,造成了三个家庭的悲剧……”
听到女孩还在认错,孙沫情不能已,他拥住她。这哪里是她的错,是他的错好不好?他觉得给她的心理压力太大了,想补救下,“元儿,其实也不能算悲剧。子墨与元儿相处甚欢,已经爱上了元儿了。子墨给元儿说自己有恋人,其实是小时候对一个女孩的承诺,后来发现这女孩其实就是元儿。所以子墨这方面是没有任何问题的。子墨就是想问问元儿,若是没有醉酒的事儿,子墨发现了自己的感情,然后去追求元儿,元儿愿不愿意接受他?”
元俪一怔,事情有些复杂,她低头考虑,久不能决,她抬头之时,正对上孙沫期待的目光,她却躲闪着,“对不起,子墨。当元俪是元元的时候,已经先自答应了另外一个人,他是萧殊遇。萧殊遇爱元元,元元不能负了萧殊遇。”
孙沫想,果然。但他还逼问她,“那元儿,又为什么犹豫?”
元俪思索,“不知为什么,元儿觉得,子墨的名字很新,但人很久远。元儿听着子墨的名字,但人的影像却是从记忆的深处走出来的。所以元儿也有些不舍。但是即是不舍,元俪还是元元,不能改变。元元变成元儿,只能是个意外。”
“现在已经意外了,元儿和子墨已经走进了婚姻。子墨心中是愿意的,并不以为是悲剧。元儿愿意吗?”
元俪被问住了,思索了许久,她才开了了口,“元儿不讨厌子墨,可是元元成了元儿,就伤害了萧殊遇,会为他的痛苦而痛苦。元儿和元元同体同心,不能独自幸福。”
孙沫点头,“子墨明白了。”
他忽然想起自己的初衷,是想了解她为什么闹情绪的,可是又不知从何问起。他想起元俪手机中的视频,想想,又问她记不记得仙女姐姐。
元俪忽然有些激动,她抓住孙沫的手,“子墨也知道仙女姐姐?元儿都好久好久不见她了,她去哪里了?”
“她,她身已缥缈,心已化风。飘忽宇内,出入苍穹。问已不语,觅已无踪。绮年不逝,岁月不逢。”
“仙女姐姐,她,她,已经,脱乎时空之限,别乎尘世之缘了么?”元俪泪下,忽然又激动起来,“可是为何会这样?元儿思念仙女姐姐了,可怎么办?”
“思之自来,梦之自现。”
元俪听说,就走到床边,然后躺了下来,可是翻来覆去,却难入眠。她睁开眼睛,发现子墨坐在了她的身边。
“子墨,元儿思之她不来,梦之难入梦,仙女姐姐厌了元儿么?”
“不是,她自有知,不愿打扰你的生活。”
元俪想起什么,翻身坐了起来。
“子墨,为何你知,元儿却不知?仙女姐姐与你,渊源深过元儿吗?”
“因为仙女姐姐,原是子墨的妹妹。子墨与仙女姐姐,同父同母,同根同源。
“仙女姐姐仙去之前,曾经对子墨说,她有挚友,不愿称妹,视之为亲。你的仙女姐姐,在向我推荐你呢!子墨因为心系儿时之诺,不愿听。
“仙女姐姐仙去之时,天地悲悯,极雪临春。子墨失妹,心痛时久。此时间,元儿才成了萧殊遇的元元。子墨偶尔发现,元儿竟是他儿时的承诺。他先失妹,再失爱,常以酒麻醉自己。直到有一天,醉了的元儿,来到了同样醉了的子墨面前……子墨岂只是愿意,他的心中着实欢喜……元儿若有错,子墨同错。子墨之错,大过元儿之错。”
元俪望着孙沫,认真听他述说原委,可是脑中却越来越混沌。昏沉间感觉腹部疼痛,猛然清醒过来。
孙沫说着,发现女孩的异样,她蜷缩着,脸色苍白,有些痛苦。不由慌张起来。
“元儿,你怎么了?”
元俪已经完全清醒,她推开孙沫,跑进了卫生间。
她的生理期本来很准时,也没多大感觉。可近期生活不规律,反应就大了些。
她有些气息奄奄,但情绪已稍解。听了母亲的话,她知道自己这次的生理期,有了具体的含义,她是担心并期待着的。虽然,她觉得她失去了挥洒青春的资格,可是,她还没准备好,迎接一个新生命的孕育。
卫生间里没有备生理巾,她草草收拾一下,便出来问孙沫要她的背包。从始至终,她都不知,他把她的包藏在了何处。包里有她需要的东西。
可是孙沫警觉,以为她要她的手机。他不愿意给她。他只想她的手机,成为历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