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沫走进房间。
一群人都围在元俪的床边,而床上被托起的女孩还在酣睡。还好,她已经打扮好了。但好像还是素颜。
他看向化妆师。她连忙解释,尊夫人面不着粉,她本人也不配合。不过,她天生丽质,是别人化妆不来的效果。
听到她説的“夫人”两个字,孙沫心情愉悦,嘴角上扬。他看到小音想叫醒她,制止了她,“不用?这样,无妨。”
原来还怕她不配合,这次省了。当他看到大厅无人相候,不是想象中的情景,曾络心有一时慌乱,心情也跌落谷底。他以为自己千算万算,依旧出了意外。到现在,才算放下了心。
孙沫让小音把元俪斜靠在床头的墙上。
她脸色微红,带着微醺的温馨笑意,似乎在做着香甜的美梦。
摄影师拍了特写,示意做新郎的孙沫继续。
孙沫上前,单膝跪下,把手中的玫瑰花束捧到元俪跟前。
“元俪,值此风雪交会之日,孙沫特特求婚,愿你与我仇怨已泯,惟余爱意,自此共赴人生之路。愿你与我的人生之路,虽有风雪无惧风雪,或有祸福祸福相依。
“愿你与我互执其手,互许偕老。愿你与我若为之树,必以连理;若为之雁,必以比翼。你的本家元稹有诗曰‘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元俪,你就是我的沧海和巫山一片云。
“《诗经?郑风?出其东门》中云‘出其东门,有女如亏。虽则如云,匪我思存。缟衣綦巾,聊乐我员。’元俪,茫茫人海之中,你就是属于我的唯一。
“有人说,得到了便不会珍惜。那么,我孙沫在此起誓:我对元俪得之惜之,一生珍之爱之。唯有元俪负我,我不负元俪。
“我请天地之间,冈雪为证。我请万里之野,听到者证。孙沫若有负元俪,任由元俩惩罚。若元俪不罚,任由天罚。一生孤苦,孤坟无祭,孙沫无怨!”
现场一片寂静。关于今日孙沫迎娶元俪之事,在场的人不少人都是知情者。说到底,这只是孙沫的一厢情愿,说不好听的话,说这是一场阴谋,也不为过。如今见他起下重誓,也纷纷动容。几个女孩似乎忘了孙沫的作为,为此真情表白眼圈都红了。
肖愃然叹息。哥知道错了,又怕元俪善良不肯罚他,就请天罚。愿元俪也明白他的心。他不知有今日之事,怪当初也是枉然。唯有在未来的日子用心弥补。若洙洙在,我也愿起此誓与她。
可是洙洙爱的人不是他。肖愃然忽然想到自己对洙洙的逼迫和洙洙对自己的敷衍和最终的妥协。他也听孙沫说起方言抱着洙洙尸身的不眠不休的痛悔与深情。
假如洙洙活着,他会把她送到她爱的人身边吗?可如果他送了,他自己该怎么办?假如洙洙活着,他如愿娶了她,他真的敢起了此誓于她,她会感动吗?
“洙洙,我宁愿你活着。你若活着,我,肖愃然,给你选择的权力。”
肖愃然痛苦地思考着。现在,家人在催他相亲。可是,他不知道,他的心何时崩溃;他为洙洙的爱,能守多久。他又想到郦原,忽然有些明悟。假如女孩好,假如他守不起,平淡一生,也罢!
华歆是参与到孙沫的计划中较早的。虽然开始孙沫把对元俪的感情瞒得密不透风,甚至连他儿时的玩伴都不知道。但是在解信息素之毒时,敏感的他已经知道孙沫的心事。因为,他也是困于惊鸿一瞥的人。
之後,他便对元俪歇了心思。他知道在元俪的人生中,他排不上号。
他并不知道孙沫对元俪爱到了何种程度,甚至,他还怀疑他爱她的纯度。他不知他的心中,是否还滞留着他曾经宣扬的仇怨。
但是,他也奇怪,孙沫自是不愿一直这样无所求地一直守护着元俪,他会让自己得偿所愿的。可是他不知他用何种方式。而且,萧殊遇与元俪的关系也一直在发展着,他却没有阻止,也没有动手的迹象。他在等机会吗?
直到他公布他的计划,他就觉得他有些疯狂了。在公司,人人说他是疯子。他看,孙沫也不亚于他。计划本也不是唯善的计划。他对女孩,更像掠夺。
在周家,其实对药物的信赖超过了对人的信赖。周家研究信息素这种东西,究其本意,就是想用药物维系不确定的瞬息万变的感情,让失信失贞的事情不再发生,让周家的悲剧不再重演。
现在孙沫起下重誓,便为自己的一生基调定了性。假使有一天元俪真的变了心,不是,既使现在元俪的心都不在他身上。假使他最终没能取得元俪的原谅和回心转意,元俪离开,那他自己只能应誓,孤独而终老,无人能挽回。别人不相信誓言,他还是信的。他的家族传承,就是起誓赌咒的见证。
冥冥之中,自有天理伦常在!
他想,假如有一天,他又一次遇到心动的女孩,他也一定用心去体验和感受,用心让她爱上他,若她不爱,就放了她吧。
孙沫敢用他的一生去赌,他究竟还是有所依仗的。他妹妹与元俪的友谊,还有他和元俪儿时的牵扯,都是缘的前身。
而他,思前想后都没有,所以这种险,他不敢冒。不过,他还是挺佩服他的勇气,并重新审视他对元俪的爱的程度与纯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