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他的妻子,他们结婚五年,她为他憔悴了最美的年华,她为他凋谢了岁月的琼花。她为他孕育了一个幼小的生命,她给了他生活,她给了他一个家。
他忘了,生活和家,才是人生的主题。可是,他似一直在忽视她,他怨她,没有给过他爱的悸动,和心中的牵挂。
可是,是他,没有给她机会呀。怎么就笃定了她的罪?
假如有来生,假如妻子还愿意,他也愿意做一个合格的丈夫和父亲,为她们守着一个家,守护一片晴空,好好珍惜着生命。
假如再遇见了元俪,就祝她岁月静好,人生路上多珍重。假如,她再有生命之难,他不欠她,他可能就不愿了。
月上中天,光华正炫。
郭潇就踩着光华,来到了他与方明烨居住的地方。但是他不认,这是他的家。
方明烨在等他。她不顾他的冷脸,把他拉到书房。书房的桌子上摆满了照片,都是元俪的。大部分都是她穿那件简约婚纱的照片,每张照片的角度把握都很到位,抓拍到照片中人的令人惊鸿一瞥的神态与风华,自然而成艺术之风。
郭潇看着,看了半晌,然后一言不发就离开了。
她,他装进心里就行了,这个时候,不能留一丝口风给任何人。尤其是方明烨。
方明烨有些莫名其妙。看他的情形,明明是喜欢的,却又装什么!这里的每张照片,都是她亲自拍。,她在学摄影。
见他就这样走了,方明烨心中不由烦恼。这样都讨不了他的好,他到底要她怎样?她有了他的孩子了。可是,她该如何向他开口?
三天以后,他在单位收到了一个包裹,里面就是他等待的东西。他拆掉包装,看到透明的玻璃瓶中,装着无色的液体,阳光下透着魔性的光泽。
他看了看,都又放回了装有冰袋的小泡沫盒。杨问天看到他的状态,有些奇怪,“这是是什么呀?”
他无声笑笑,“是养胃的药。”
下班后,他到一个药店买了一个注射器,把玻璃瓶中的液体全部抽出来,放进冰袋。他本想把玻璃瓶砸碎了,可是没成功。他只好又收了起来。
他在路上走着,看见一个小诊所,就走了进去,说胃不舒服,要打点滴。小诊所隔好的输液间,有两张床,都空着。
郭潇随意躺好,医生给他扎好针就去大厅了。他等滴了小半瓶,就把他抽好的液体注进了加液管内。然后,他静静地看着那液体,一滴滴地滴进他的血管中。
两个小时后,液体滴完,医生为他起了针,他走出了诊所的门,把注射器扔进了诊所门口的医疗垃圾桶。
他走进了茫茫的充斥着路灯光华的夜色中。路过一座桥,稍站了片刻,把那个小瓶子扔进了水中。
过了桥,就到了那一大片的开放公园,公园里矗立着一座小山。
这个城市缺山少水,于是用建筑垃圾堆成了一座座小山,用人工挖了一片片的湖,借以满足,那缺失的山水的情结。
他沿着阶梯,走向了山顶。
清清的夜里,这边空无一人,寂静无声。风吹过,惊起满夜的月华,在空旷的空中游走,荡起幽婉的长音,传播着,又忽然被骤停的风无端地截断。然后,月华就消失在了未知的空间。这似乎,就是一个生命音符的终结。
他感觉到,他的血液似乎正被一条火线点燃,火星沿着他流动的血液,不停地喷着火光,燃烧着他的血液,最后流向他的心脏,然后,心也就像燃烧了起来,那灼心的痛感,通过敏感的神经,向大脑传递着。
“啊!”他想大喊,可是最终,他只是无声地哈着空气。他觉得,他呼出的空气比暑日中午阳光下被加热的空气还要灼热,那种热度已然超越了人所能忍受的温度太多。他感觉到,他的心,还有他的内脏,他的四肢百骸,都要在这种烧灼下化为灰烬。而其中,心的痛感,又超过了其他痛感的总和。
这就是焚心么?他想。还好,是他在受。他的身体,经受过酒精的百般考验,仍然难以忍受,那她,一丁点儿酒精都受不住的人,如何能受其百一,千一?
他喜欢这种痛感,越痛越喜欢。这是爱的感觉呀,虽然,这是用欺骗的手段偷来的爱的感觉,但它的真实的痛,似手比真实的爱还要强烈,强烈到,足够他真实地欺骗自己,好象拥有了那份爱。
在痛感愈演愈烈,他感觉区到顶峰的时刻,他在一个陡坡纵身跳下。在下落的几秒钟里,他想起了与元俪的初见,过往,及她现在的风华。
……
“郭站长,如果您不介意我戴着手套同您握手,我非常愿意。”
“郦老师讲得太好了,我有所思,有所感,情不自禁,所以乱写。”
“郭站长,天不早了,再见!”
“郭站长,你是迫我,还是要我出丑?我偏不让您如愿。”
“郭站长,我和你招到的其他员工一样,都是云,正好有意借您和郦老师之风,直上千里呢!”
……
“元俪,来生见。”
到了这时候,他依然许下了来生的诺言。那是未知的希望啊,他愿!
在最后的时刻,他再没有痛。似乎所有的痛,都化作一生的温柔,在围绕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