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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一点多,到了福利院的午休时间,所有闲杂人等都需要离开。

记者们获得足够的素材早早已经各自离去。

林琅和沈予跟桥姨还有各位志愿者道谢后也打算离开。

车停在福利院不远的地面停车场,两人过去取了车打算先送沈予回家。

路过福利院不远处的公交站台。

“哎,这不是斐燃吗,他去哪,要不咱捎他一段。”

林琅很是眼尖,老远就看到斐燃正在那等车。

“随你。”

车缓缓在斐燃面前停下,车窗降下来。

斐燃不自在地偏过头,装作没看见眼前的车一样,专心致志地研究着公交站牌。

“哎,斐燃,你去哪,我送你。”

驾驶座上的林琅愣是没看出两人之间微妙的氛围,热情地探着头招呼斐燃。

“不用了,谢谢,我坐公交很方便的,而且车马上就来了,你们先走吧。”

斐燃煞有介事地望着来车方向看了看,冲林琅挥了挥手。

“那好吧,咱们下次再见,有机会的话……”

林琅也不敢在公交车道多逗留。

话还没说完,胳膊不小心碰到了一侧门窗控制系统,车窗缓缓升起。

显得他很迫不及待想要离开的样子。

斐燃的表情很好懂,什么都写在脸上,这会他的眼神里明显多了几分茫然。

沈予表面上四平八稳,心中暗自失笑。

后面确实有公交车进站,林琅打完招呼,快速驶离并入主干道。

沈予透过后视镜看到斐燃上了公交。

公交很快赶了上来,跟他们并排走在一起。

斐燃上车以后,极其自然地在后排靠窗的位置坐下。

大中午的,车上几乎没人,他把书包取下来放在旁边的座位上。

到他家的站台还有段距离,这路程让人昏昏欲睡,其他人的交谈声也渐渐低下去。

斐燃眯着眼睡觉,被一个急刹车弄得头咣得一声砸在了玻璃上。

斐燃揉揉脑袋,心想:今天怎么光跟我脑袋过不去啊!

他这会彻底清醒了,车又缓缓启动,斐燃贴着玻璃望着车窗外的街景。

“喂,师傅,等等我,等等我,我还没上车。”

车后方传来一阵呼喊。

斐燃漫不经心地顺着声音往后看,瞳孔倏忽一缩,脸色古怪,恍若看到了什么奇怪的东西。

车后面,一棵大树拎着身上的须须绕绕正在奋力地追着公交。

我去,怎么会有树精不化形就在路上乱跑啊。斐燃心中感叹。

幸好这会没什么车辆经过。

却忘了刚刚还跟他打招呼的林琅二人也在这条道上行驶。

幸运的是林琅正忙着为刚刚举动感到社死,并没有发现后面多了棵极速行走的树。

不幸的是一直在关注斐燃动向的沈予顺着他向后不断张望的目光发现了。

“救命啊,这我还怎么见人。”

“嘴上邀请他坐车,下一秒车窗就升起来了,这是不是显得我很虚伪很假,还显得我很急躁。”

“客套的戏都还没演完就结束了,可我是真心实意想捎他一段的。”林琅崩溃地直视前方的路叨叨个没完。

“嗯。”沈予应了一声。

林琅:……

可能是没想到他会附和,这会噎得林琅不上不下。

“你有没有看到什么奇怪的东西。”

沈予看着后视镜里不断靠近的大树,觉得自己八成是疯了。

“什么?”林琅被他的话转移了注意力。

“师傅,麻烦停一下,我好像坐过站了,谢谢师傅。”

另一边的斐燃跟峦叔报告了位置,走到了中门,打算下车去处理一下这棵看上去不太懂规矩的树精。

车缓缓在路边停下,斐燃下了车,树精也气喘吁吁地赶到。

他抬手在树精身上虚点了两下,一些障眼法让树精先消失在路上再说,一会该上新闻了。

“同志,你干啥,我马上要赶不上车了。”树精急得直嚷嚷。

“你真心大啊兄弟,都这个时候了还想着坐车,你身份证呢,拿来给我看一下。”

“什么身份证,身份证那不是人类才有的东西吗?”

“得,那你先老老实实跟我回特管局吧。”

斐燃也不跟他废话,从书包里掏出一个特管局的章二话不说“啪”的盖在树干上。

上面三个大字“特管局”闪了一下就消失不见。

炫彩小马甲就先不穿了,太扎眼。

斐燃又在书包里摸索半天,拿出根绳子,将树精五花大绑。

另一段系在自己手上,紧接着绳子也消失不见。

好在桥姨的福利院在新区,没什么人烟。

附近没有监控,整条主干道上除了公交车,只有几辆私家车偶尔急速掠过。

大白天的,也不能闪回去,走过去又太远,障眼法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失效。

斐燃只能老老实实带着树精蹲在路边等着特管局派人来接。

沈予不动声色地拿出手机,对着后视镜拍了一张,照片里除了那辆停在路边的公交车什么东西都没有。

他沉默片刻,利落地熄屏收回胳膊把手机装回口袋。

动作之一气呵成,都没留给林琅任何反应的机会。

“你看到什么了?”

林琅在后视镜里看来看去也没发现什么东西,只看到斐燃下了车站在路边,在书包里找东西。

沈予闭着眼睛心中暗自消化这个事实:看来是自己已经严重到开始出现幻觉了。

“要不你还是先送我去趟工作室吧,我需要拿点东西。”沈予冷不丁地说。

“拿什么?”林琅本能地接话。

沈予没有回答,他总不能说自己好像在路上看到飞奔的大树了。

那样去的可能就不是工作室,而是精神病院了。

“我觉得你今天有点不对劲。”粗线条如林琅也有点摸不着头脑。

车里安静了,但没有完全安静,“我想明白了。”林琅忍不住道。

“什么?”

“关于你中午问我的话。”林琅斟酌了措辞,用眼睛的余光偷偷瞥着他。

还以为被发现了什么的沈予松开了紧攥的手。

“我觉得不是你看起来像不像的问题,而是在我的印象里,你好像对任何事情都不太在乎。”

“有也可以,没有也行,给你你就接着,不给你也没有什么反应,不争不抢无欲无求,有种你随时会消失不见,堙于这世间的感觉。”

“但是今天,我觉得你有些不一样,具体哪里,我说不上来,但是就感觉你有点……活了。”

林琅:沈予主动\\u003d沈予活了!

车里又安静了,这次是真的安静了,静得连根针落地都能听清。

林琅激情输出了自己的看法,没得到什么反馈,也不敢再说话。

沈予合眼仰靠在座位上,也不知道是不是睡着了,一直保持沉默。

也不知道过了有多久,林琅把车开到工作室楼下。

沈予适时睁开了眼睛,认真地看着林琅轻轻地“嗯”了一声,声音虽低,但他听得一清二楚。

沈予解开安全带下了车,走出去两步又折回来敲敲车窗。

“你在这等我一会,我马上下来,晚上一起吃饭。”

林琅有些惊喜,拨通了林执的电话,“老林呐,沈予说晚上请我吃饭。”

“你哪次吃饭不是小予买单,今天抽哪门子风。”

“拜托,这可是沈予第一次主动说要请我吃饭,主动,懂吗?”

“平时虽然也是他买单,但这感觉真的不一样好吗!”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说道:“哦,小予经常主动请我吃饭。”

林琅仰天长叹,无人能懂他的点。

作为他唯一的兄弟只能默默独自承受这份深沉的爱。

老林:小傻瓜,他只是嘴甜,他心里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