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卢青还没跟陶慕语商量妥当,就先把这事告知了族中。
实在不是他心急,而是卫楚婷又再次找上他。
“我知道你对我无心,可这是我祖父最后的愿望。”
“我不要你真的娶我,只劳烦凤将军陪我演一场戏,可好?”
她不愿意随随便便找一个将就,即便要演戏,她也希望那个人是凤卢青。
她希望她能坐上属于他的花轿,为他披一次凤冠霞帔。
假的也没关系,只要她能嫁他一回。
凤卢青不明白卫楚婷为何会那么执着。
她说的那些前尘往事他不记得,也不大相信。
要不是卫楚婷看起来说话清楚,神态看上去也正常,他甚至以为她受刺激太过在发疯。
他只得扶额,叹一口气:“卫娘子,我不能答应你。我在正在筹备我和小鱼儿的婚事,可能不久后我们就会成亲。你说我一年内办两遭,叫别人怎么看?”
卫楚婷目光灼灼地盯着他:“即便小鱼儿同意,你也不肯答应么?”
小鱼儿同意了么?
凤卢青心想,只怕是卫楚婷顺嘴一说。
但他也相信,如果卫楚婷拿卫太傅的病情去陶慕语面前说,她恐怕真的会答应。
凤卢青摇摇头:“我很看重我们的婚事,我不愿意。”
卫楚婷一而再再而三受打击,她往后退几步,把凤卢青从头到尾瞧了个遍。
声音骤然冷下来:“你们要成亲了?马上?”
她才刚刚失去至亲,眼看又要再失去祖父。
为什么?没有人安慰她?
一个她视为挚交好友,一个是她珍藏在心底的爱人。
可笑的是,他们都知道她上辈子的故事,却谁也没把她放在心上。
现在办婚事,有谁考虑过她的心情?
卫楚婷干干地笑了两声:“好啊,只是,我做不到祝你们百年好合。”
“你们要在这个时候办婚事,完完全全把我摘了出去,谁也没考虑过我是否从丧母的伤痛中走出来,谁也不在乎我。”
“哈哈哈…… 我真是……自作多情。”
她说完,冷冷看了凤卢青一眼,决绝地离开。
凤卢青没想到自己的话会伤害到卫楚婷。
想到她说的那些,他才开始后悔。
似乎从卫夫人去世开始,大家一心扑在小鱼儿的伤势上,并没有人给她太多关心。
卫楚婷先是丧母,祖父又病入膏肓,一定很难过。
凤卢青长长叹一口气,他接二连三拒绝她,还在这个时候说要办婚事。
瞧卫楚婷那个样子,只怕是真的伤害到她了。
可是他始终是个凡人,无法兼顾两头。
卫楚婷十分执着地想嫁给他,虽然被拒绝,但凤卢青怕夜长梦多。
卫楚婷是个聪明人,怕就怕她一时想不开,节外生枝,到时候就真的覆水难收了。
所以即便伤了卫楚婷的心,他还是想赶紧敲定此事。
只有把小鱼儿娶回家,他才觉得真正的安心。
至于自己跟卫楚婷的事,凤卢青决定还是先不告诉小鱼儿好了。
她是个十分重感情的人,如果知道了一切,只怕不会同意办婚事了。
……
然而出乎凤卢青意料的,还有族中长辈的态度。
纵然他已经把圣旨摆在他们面前,他们还几番踟蹰。
“这女子究竟什么来历?哪里人?长什么样?”
“是啊,总不能娶个不清不白的人回家。”
长辈们多有龃龉,要不是凤老太爷拦着,凤卢青差点跟他们发生了争执。
凤老太爷劝:“好事多磨,咱们再想想办法。”
“还是尽量让他们接纳小鱼儿,往后她作为凤家的主母,少不得跟这些人打交道。”
“你别着急,实在不行了,咱们拿着圣旨,这婚事还不是说办就办,只是到时候,小鱼儿的日子恐怕就不好过了。”
终归男人有男人的事,日常人情往来还得多靠女人周旋。
凤氏又是大族,人情往来繁多,陶慕语如果得不到认可,只怕会处处受到刁难。
凤卢青一忍再忍,最终还是同意凤老太爷的话。
只是他没想到,凤氏那头行动倒快。
这事不过才提,就已经有人上门找陶慕语的麻烦了。
来的是凤家的二婶,携着一位娇娇俏俏的小娘子进门。
青鱼小厨自重新开张来,生意大不如前。
一来,从前的旧客见青鱼小厨数月未开,早就找到了新的去处。
二来,当年陶慕语与大长公主的纠纷传得沸沸扬扬,一些人不敢得罪长公主,自然不肯再光顾。
三来,广安城是热闹的中心城市。关了一家饭馆,无数饭馆如雨后春笋冒起来。更何况陶慕语也不是没有替代品,至少在逐香居,还是能吃到差不多的味道。
陶慕语损失了许多客人,捶胸顿足哀叹了好久:“伤钱啊,伤钱!我就该早点来开门的。”
哀叹归哀叹,她也不是悲观的人。
于是很快振作计划着搞些博人眼球的活动。
正跟阮娘一块窝在柜台讨论,凤家二婶昂着脖子走了进来。
她没有亮明身份,先是点了几道菜,与小娘子一同坐下。
陶慕语忙钻进厨房麻溜地准备。
没过一会,热菜端上来。
凤家二婶提着筷子挑挑拣拣,没吃上一口,一摔筷子开始发难。
“什么名冠广安的青鱼小厨啊,这也不怎么样嘛。”
“白菜炖成这样,跟猪食有什么区别?”
陶慕语赶紧上前解释:“客官,这是炖菜,讲究的就是一个汤汁浓郁,软烂鲜香。”
凤二婶高高挑起眉:“你的意思是,我不懂吃菜?”
陶慕语忙赔不是:“是我的错,没问清楚客人的喜好。客官喜欢吃爽脆的白菜?那我这就给您做一道白菜炒腐皮,不要钱,就当我给您赔罪了。”
陶慕语赔笑着转身离开,没走出两步,只听凤二婶在身后冷哼。
“都说商人重利,今儿我算是见识了,为了几个铜板,连尊严也不要了,没得下贱。”
她是对着身边的小娘子说的。
那小娘子立刻附和:“就是,为了几个铜板被这样羞辱也不生气,跟卖笑又有什么两样?”
“你说什么呢!”阮娘当先摔了算盘走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