旭王一行人浩浩荡荡赶到风灵苑,太医刚从屋里退出来。
旭王忙上前去,问:“如何?”
太医禀报:“陶娘子能够醒来,代表已经渡过难关,无性命之忧。”
“往后她只需好好调养身体,按时服药,休息数月,自然能好转健全。”
太医瞧了瞧旭王身后跟着的大堆丫鬟仆从,又提醒:“不过陶娘子方才醒来,神思疲弱,需要清静,不可劳神。”
“平日里伺候,留在房里的人不可过多,院里也不得吵闹。探望病情也尽量少时少话。”
“如今这个时候,多以休息为主,以免伤口发炎,再发高烧。”
太医嘱咐了一通,旭王点点头。
挥手示意众仆从留在屋外,旭王打算推门进去,又被近身小侍拦住。
“王爷……”
旭王微微一笑:“无妨,陶娘子如今这般虚弱,又能对我做什么?”
说罢,不再理会,推门进去。
陶慕语感觉眼前光亮被黑影罩住,她努力睁开眼,眯缝着眼睛看。
却只影影绰绰看不清对方面容。
直到听到旭王柔声喊:“陶娘子。”
陶慕语方才醒过来时,已经听丫鬟和太医断断续续说过一些,自己似乎是被旭王所救。
她轻轻翕动嘴唇,模糊着叫了一声“旭王爷”。
旭王点点头,问她感觉怎么样:“伤口还疼不疼?”
全身上下都如刀割般疼痛。
之前一直昏迷没有感觉,如今醒来才觉正经历酷刑般。
可陶慕语如何能在旭王面前叫痛?
她只是虚弱地摇摇头。
“旭王爷……”
听她又叫自己名字,旭王忙凑近问:“怎么了?可是哪里痛?”
陶慕语有气无力地说:“我能见见阿青吗?”
旭王愣了一瞬,随即反应过来,她说的是凤卢青。
他有一瞬间失落,很快又平复情绪。
温声说:“现在已经太晚了,坊门都关了,我明日叫他来见你,可好?”
见陶慕语点点头。
旭王又问她喝不喝水。
陶慕语只是摇摇头。
旭王便不言不语,坐在她床前的矮凳上。
直到她再次睡着,传来微弱的有规律的呼吸声。
旭王凝着眉看了她一会,这才退出房间,轻轻关上了门。
“太医嘱咐的那些都记住了吗?”
丫鬟们点头,重复了一遍。
旭王这才满意,一步三回头地离开。
……
第二日一早,逐香居,凤府,卫府同时得到旭王府的通传。
凤卢青想也没想,骑上马就往旭王府去,走到一半才想起该去衙门告假。
他折返的时候,正巧遇上甜哥儿和谢老二。
两人听说陶慕语醒来,激动非常,也吵着要去看。
凤卢青看了看甜哥儿殷切的面容,拒绝的话来到唇边又吐不出来。
只得说:“行,那去告假吧。”
又嘱咐:“王爷说小鱼儿才醒,不可太过劳神。段玉徐竹那边就先不说了吧,等过几天她恢复一些,再叫他们去看。”
耽搁了一下,等凤卢青来到旭王府时,卫楚婷已经在陶慕语的房里了。
卫楚婷握着陶慕语纤细的手腕,泪如雨下:“早知道当日我就跟你一起走,发生了什么事两人也还有照应。”
她没想过陶慕语会遭此一劫,无比后悔自己当日决定。
陶慕语却笑:“还说呢,我很庆幸你那天没跟我一起走。”
“那个歹毒有多凶狠你不知道,如果不是马车太颠了,眼前又是悬崖,他只怕非要把我捅死了事。”
“我侥幸逃过一劫,当时心里就想啊,还好楚婷没来,否则真不知怎么办才好。”
卫楚婷听她如此说,忍不住又掉眼泪。
这个间隙,刚巧听到凤卢青赶来的动静。
丫鬟在外头小声说卫娘子正在里头。
卫楚婷心中愧疚,不好再耽搁两人见面,于是起身要走。
不忘叮嘱陶慕语:“你好好休息,好吃好睡,赶紧好起来知道吗?”
见陶慕语微笑着点点头,这才出去了。
在门口与凤卢青撞个正着,两人四目相对,谁也没说话,只点了下头。
凤卢青迫不及待推门进去。
陶慕语没有听到凤卢青来的动静,送走卫楚婷,只觉满身疲惫,想闭眼睡一下。
谁知又感觉有人来到跟前。
她睁开眼,由模糊渐渐转为清明,终于看清,眼前这人,不正是自己朝思暮想的人么?
“阿青…… ”陶慕语嘶哑着嗓子叫出口。
泪水已经夺眶而出,浸湿了裹在脸上的白布。
凤卢青忙蹲下去,从怀里拿出手绢手忙脚乱地帮她擦拭,又担心碰疼了她的伤口。
陶慕语跳下马车时,因为惯性滚出老远。身上不可避免添了许多擦伤,脸上也有。
凤卢青轻轻捧着她的脸替她擦干泪水,小声哄着:“不哭不哭,我就在这。”
他小心翼翼地,装作云淡风轻地哄她。
内心却如巨浪翻涌,恨不得将她紧紧抱在怀里,一刻也不松开。
凤卢青看到陶慕语搭在被子上,仍旧被白布缠绕的双手,想起太医说的话,忍不住问:“还疼吗?”
陶慕语扁了扁嘴,带着哭腔说:“可疼了……”
说着,眼泪又涌出来。
凤卢青赶忙替她轻轻拭尽:“好,好,我不问,你别哭了,当心眼泪沾着伤口。”
陶慕语却说:“我想跟你说。”
她想告诉他,他离开这段日子她多么想他。
她被季明舸和长公主刁难的时候,她多么想他。
她知道他搞定了一切,要接她回去的时候,她有多么开心。
她遇袭的时候,差点挺不过来,又是如何一遍遍在心里默念,一定要活着。
要活下去,她还没有见到阿青。
凤卢青替陶慕语顺着头发,柔声说:“好,你说,我听着。”
“但你答应我,觉得累就停下来。从现在开始我会一直陪着你,咱们有很长的日子,可以慢慢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