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三总是对范六娘视而不见。
六娘只得翻看陶慕语给她的宝典。
第二条,学会示弱。
男人都喜欢小鸟依人,需要自己照顾的女人。多在他面前示弱,寻求他的帮助,让他找到被依赖的感觉。
第三条,不要吝啬夸奖他。
夸他,往死里夸!
一定要表现出对他的崇拜之情。男人都是小孩子,满足了他的虚荣心,他就会对你上瘾,喜欢跟你在一起玩。
第四,多在他眼前晃。
晃啊晃,晃成习惯。哪天冷不丁消失,他就会觉得不自在。
尤其是陆三,一个秩序性非常强的人。如果日常陪伴自己的人突然消失,他一定非常难受。
范六娘合上宝典,若有所思。
因为上一次的失败,范六娘有些怀疑陶慕语的宝典对陆三是不是有效。
毕竟她喜欢的是小凤将军,万一这是为小凤将军量身定做的呢。
就这么一走神,洗碗的时候不小心手上一滑,碗掉在盆里,磕开了一个缺口。
范六娘慌忙把碗拿起来看。
这是陶慕语在东市买的上好白瓷,价格贵到离谱,一只碗就能让她白干三天。
她瘪着嘴心疼地去摸摸,不想缺口锋利,一下把她的手划开了一条血口子。
陆三听她长吁短叹地,好奇回头,正好瞧见范六娘要伸手去摸。
“别碰!”他大声阻止,却已经来不及了。
陆三赶紧擦了擦手,过来将六娘手里的碗拿走。
范六娘以为他心疼碗,本来就难受,这会见陆三不关心自己,当即委屈地落下泪来。
陆三把缺口的碗放在一边,回过头见六娘瘪着嘴在哭,吓了一跳。
他忙去拿来金疮药,站在六娘跟前。
“很疼吗?你别哭啊,我轻点哈,我……我笨手笨脚的,你忍一忍。”
这样的小伤口处理,对陆三来说并不算难。
可这会人家小娘子都掉了眼泪,陆三一时不知如何下手。
瞧着陆三手足无措的模样,六娘又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陆三刚帮她把血迹擦干,见六娘笑了起来,实在摸不着头脑:“诶,你怎么又哭又笑的?”
六娘用没受伤的手擦了把眼泪,道:“我以为你怪我笨呢。”
陆三抬起眼皮瞪她:“我是那么无情的人吗?”
说着,他擦干净血迹往伤口上撒药。
六娘轻轻“嘶”了一声,陆三紧张地问:“很疼啊?那我轻点啊。”
这两句话像是治愈一切的良方,六娘觉得伤口没那么疼了。
她害羞地垂下眼,咬着唇点了点头。
……
陶慕语不知道是怎么回去的。
那一吻堪比世界上最烈的酒,她似乎比之前醉得还要厉害。
迷迷糊糊上床,她一觉酣睡到天亮,醒来才发现自己连昨日的衣裳都没换。
她看了看自己的鞋子整齐地摆在床前,忙下床来到梳妆镜前照看。
脸上一片素净,昨日脸上的胭脂都被擦干净了。
凤卢青适时敲门。
陶慕语一把将门拉开,凤卢青提着食盒出现在门口。
“昨夜喝了酒,想来你该是没什么胃口,所以只拿了清粥咸菜来。”
他一一将碗碟摆开,见陶慕语还站在原地。
他笑着起身将她牵过来,把她按坐在凳子上,给她递去筷子。
随口解释:“昨夜你醉了,我便只简单替你擦了脸和手。”
他目光移到陶慕语皱巴巴的衣裙上,又说:“到底是在不熟悉的客栈,我也不放心把你托给别人,于是也没叫人来替你换衣裳。”
说完,他把各种咸菜和肉松往陶慕语跟前推,温声道:“快吃吧。”
陶慕语瞧着身上清爽干净,满脸精神的凤卢青。
又联想到自己一身邋遢样,素颜还有黑眼圈,心里暗叹。
不公平!为什么同样宿醉,他状态能那么好啊。
她把筷子搁下,苦恼道:“我还没洗漱呢。”
凤卢青笑:“不急,一会吃完了再去梳洗。快吃,一会凉了。”
见陶慕语还是不动,凤卢青挪到她旁边:“要我喂你?”
他离得近,有清爽的气息扑面过来。
陶慕语不由想到了昨夜,在游船上看到那对缠绵的男女 。
她又想到了昨夜那个热烈的吻,不自觉脸上开始燥热。
她慌忙捧起粥喝了一口:“我自己来。”
凤卢青见她乖乖吃饭,这才笑着为她夹菜,也没有挪开。
吃过早饭,陶慕语从头到尾梳洗后,又换了一套衣裙。
昨日在大堂里听人说,庆阳镇以茶酒闻名。
喝过好酒,自然少不了去寻访好茶。
陶慕语和凤卢青经掌柜介绍,认识了当地的一户茶农。
正巧此时正是采茶的好时节。
陶慕语预先付了钱,跟茶农商量好一同去茶山上看看。
果然不出陶慕语所料,此地盛产的便是龙井茶。
行走在茶园里,陶慕语向这位姓陈的茶农打听茶叶品种。
茶农摘了一片茶叶放进嘴里咀嚼,边说:“我们这一片几乎都种龙井。”
“娘子若想尝尝别的茶,得再往那头走走。”
他伸手指向远处的山峰。
陶慕语学着茶农摘了一片嫩叶放在嘴里咀嚼,入口是涩,继而便有强烈的回甘,还伴随着一股幽香的气息。
凤卢青走过来随着陶慕语一块往远处眺望,陶慕语便如法炮制,也往他口里塞了一片茶叶。
她的指尖触到他柔软的唇,陶慕语忽而心猿意马。
倒是凤卢青不在意,他瞧着远处说:“看着倒不远,只怕走起来……”
茶农嘿嘿笑:“几十里走得,几百里也走得。”
于是陶慕语彻底断了探访别处茶园的心思。
陶慕语对茶了解不多,但也知道明前龙井最为出名,再往后则是雨前龙井。
采茶叶手法有讲究,时候更有讲究,倘若谷雨后再采,那便少了许多价值。
陶慕语学着茶农的手法笨拙地采了一小捧,凑到凤卢青面前让他闻。
凤卢青微微颔首,有轻轻微风助力,鼻尖兰香萦绕。
倒叫人一时分不清是茶香还是她的香味。
随着日头渐毒,茶农见陶慕语头上冒出细汗,便劝到:“如今采下来的还不行,还没有炒制。”
“娘子如果想要,可以同我订。等这批新茶出来,我便给你送去。”
陶慕语确实打算订购一批好茶,于是说:“也行,但我不住这里,住在广安城。”
茶农笑道:“这也无妨,走水路不过几天的功夫。”
陶慕语趁机说:“老伯既然有门路,不如各样都给我来一些。龙井、银猴、白茶、碧螺春……”
“没有新茶,陈茶也行,我按不同价格付钱给你,只求你别拿次品糊弄我。”
茶农忙摆手:“那可不敢,老农我讲信誉,做不来那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