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慕语一路骂骂咧咧，走出了花园。
正要往外院走时，有人叫住了她。
“陶娘子留步。”
陶慕语转过头，见一身段窈窕的粉裙女子从月门处走出来。
是卫楚婷的庶妹卫楚妍。
卫家几个女人的恩怨，陶慕语从卫楚婷处了解过。
面对这个面容白净，看着像小白兔一样的温婉少女，陶慕语心里却充满了戒备。
卫楚妍跟卫楚婷不太相像。
卫楚婷像她的母亲骊阳县主，是乌眉朱唇，明艳动人的大美女。
卫楚妍则像她的母亲姜姨娘，长得很是温婉，眉目舒展温柔，有小家碧玉的气质。
她微笑着走近，温声对陶慕语说：“今日风和日丽，难得的好天气，陶娘子可否赏个面子与我一同走走？”
她说话时眉目含笑，无半分假色。语气也是温柔和煦的，让人如沐春风。
如果陶慕语不是早知道她们母女的真面目，这会只怕会觉得这位卫小娘子比她的姐姐要更好相处。
陶慕语本想拒绝，转念一想。卫楚妍突然来与自己套近乎，只怕是在憋大招。
她索性顺水推舟，倒要看看这对母女在打什么主意，也好提醒卫楚婷记得防范。
于是陶慕语点点头，跟着卫楚妍来到卫府的碧波湖畔。
一路上卫楚妍都在询问陶慕语做菜的方法，不时夸赞她的手艺。
倒叫陶慕语有种错觉，以为这卫小娘是来拜师学艺的。
直到两人行至一处凉亭坐下，卫楚妍才话锋一转：“听闻陶娘子与凤将军关系不错？”
提起凤卢青，陶慕语不禁觉得脸颊有些发烫。
卫楚妍笑着说：“凤将军少年英雄，一表人才，家世还那样好。陶娘子真是好眼光。”
陶慕语笑着点头赞同：“他是很好。”
卫楚妍拿帕子捂住嘴笑，又说：“陶娘子与家姐关系这样好，可知道家姐的心上人是谁？”
陶慕语以为她也是来打听季明舸的，于是缄默着摇头。
卫楚妍故作惊讶道：“陶娘子果真不知？”
“也难怪，娘子的青鱼小厨日日高朋满座，哪有闲工夫去理会这些。”
“外头人人传家姐与季家兄弟的纠葛，可我却知道，姐姐最喜欢的其实另有其人。”
她说话间偷偷观察陶慕语的脸色，见她面色平静，好似真的不知道内情，不禁开始感到兴奋。
“我曾在姐姐房中见过一幅男子的画像，陶娘子猜那人是谁？”
话说到这里，陶慕语大概猜到了卫楚妍的目的。
她装作不知，问：“是谁？”
卫楚妍得意地咯咯一笑：“是凤将军。”
“难怪姐姐能跟陶娘子成为朋友，原来看男人的眼光也是一样的好。”
陶慕语冷笑，面上却坦然：“原来你说的是这个啊，我还以为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呢。”
“我们早就说清楚了啊，喜欢归喜欢，凤将军这么优秀，即便是卫小娘子你心悦他，整个广安城的女子都心悦他，也不足为奇。”
“重要的是，凤将军只喜欢我，我是赢家，干嘛去纠结有谁喜欢他啊？”
“况且，楚婷现在已经不喜欢他了啊，你作为她的妹妹竟然还不知道？”
“卫小娘子揣着一个过时的消息来取笑别人，当真目光短浅。”
“要我说，闺阁女子就不能总闷在家里，天天绣花，心眼就跟针眼那么小。学学你姐姐吧，为人处事大方又聪明，这才是广安城第一美人的气度风范。”
陶慕语竹筒倒豆似的一连说了许多话，随即站起来拍拍手，头也不回地离开。
直走出了卫府，她才大呼一口气：“畅快！”
“原来怼人这么爽，难怪在21世纪宫斗剧能那么火爆。”
她这会觉得快意无比，与卫楚婷积的那点气也消散干净了。
……
下过第一场雪后，火锅更加的受欢迎。
陶慕语琢磨着可以推出一些类似的菜品，比如砂锅炖菜之类的。
像让人耳熟能详的东北菜小鸡炖蘑菇，猪肉炖粉条……
还有火腿炖豆腐，天麻炖鸡，香辣鱼块等。
但凤卢青口味清淡，不太喜欢这些，特意让陶慕语给他做清汤鱼锅。
他下了值，搓着手走进小馆。
头上戴的是两人第一次见面时，他戴的黑色毛帽，陶慕语洗干净后还给他的。
进入冬天后，凤卢青便常戴，也不肯换别的。
闻绍说他寒碜：“以前是为了扮行商，现在回到广安城，有狐皮锦帽，黑貂毛帽。我记得凤爷爷不是给你做过一顶虎皮帽，那么多比它好的，你为何不戴？”
凤卢青抚摸着自己的帽子，不屑道：“你孤家寡人不懂，这是我们的定情物，再珍贵的帽子都比不上。”
陶慕语把锅端上桌，也伸手摸摸他的帽子。附和：“就是，你不懂。”
闻绍被噎得一滞，看着桌上清淡的鱼锅，郁闷得大叫：“我不吃这个，我要吃辣！给我上个辣锅！”
陶慕语和凤卢青相视一笑。
凤卢青见桌上多了个自己没见过的小玩意，拿起沙漏翻来覆去看，问陶慕语：“这是什么？”
陶慕语杵着下巴：“你猜。”
凤卢青来回翻了几次，说：“像漏刻，又有些不像。”
陶慕语将沙漏拿过来，往桌上一放，说：“一样，也是计时用的。”
她告诉凤卢青，因为客人总是很着急，就发明了这个。
“你是说沙子流尽菜没上齐就免单？”闻绍往嘴里塞了一块羊肉，问。
陶慕语点点头。
凤卢青捏着筷子不动，又忍不住把沙漏拿起来看。
半晌，他忽然惊喜：“这个比漏刻好用，北方气候冷，用水容易被冻住。”
“阿绍，下次我们打仗带上这个，比漏刻好使！”
凤卢青又转头对着陶慕语夸赞：“小鱼儿真聪明，你这个发明真是解决了行军的一大难题。”
陶慕语不敢居功，沙漏是15世纪从西方传过来的，并不是她的发明。
但要她跟凤卢青解释这个问题，明显也不太可能。
算了。就厚脸皮一次吧。
她想了想，笑嘻嘻问：“是吗？那有没有奖励啊？”
凤卢青笑着刮了一下她的鼻子，问：“你想要什么？”
陶慕语毫不犹豫开口：“木鱼！”
闻绍“噗”地一口酒喷得老远。
“你要出家做和尚啊？”
凤卢青没反应过来，也被闻绍带偏：“啊？”
前些天陶慕语逛街，遇到一个男子在雕刻一只燕子，栩栩如生，很是好看。
陶慕语想买，却被那男子拒绝了：“这是送给我娘子的礼物，她叫燕娘，名字里有个燕字。”
陶慕语羡慕极了，盘算着自己过生日的时候也要朝凤卢青讨一只。
没想到机会这么快就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