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石子小路,秦宴打算先领他到自己的院落喝口茶水,润润喉。
反手关门的刹那,她腰上一紧。
仿佛被火焰炙烤过一般。
不容拒绝的气息急掠而来。
她被南叙白按在门上亲。
如果说之前他在山上定力非比寻常,现在就是全然相反。
“我竟不知,哥哥带回来的朋友,表面如朗月清风,背地里......”
秦宴附在男子耳边,调侃清晰极了:“居然是轻薄兄弟妹妹的登徒浪荡子。”
“阿宴,我想明白了......”
他主动提起秦宴当初在纱妙观的问题。
南叙白心里已有答案。
“你是恋人。”
不期然间,秦宴脱开身,为他煮茶。
南叙白意犹未尽,空茫执着表明心迹:“我对阿宴已是情深似海。”
他有理有据,不容反驳。
“都说深情深情,不深哪来的情?”
秦宴不知他恶补了什么知识,显然开窍开过头了。
直接重新定义深情二字。
哥呀,话说早了。
指不定谁欺负谁啊。
“世子哥哥知道喜与爱什么滋味么,这便是了。”
想明白对她的情感,心中肯定欢喜。
与她做恋人,说明意识到了爱。
南叙白环臂站定在旁,神情复杂。
“你要教我七情?”
双手奉上热茶,秦宴脑袋稍稍一偏,又娇又软地咕哝了句:“世子哥哥给个机会嘛~”
林少川不许南叙白叫妹妹,她一声声世子哥哥倒喊得欢。
因为初遇之时,他就表露出对称谓的兴致。
南叙白认清情感,秦宴心里高兴,就乐意满足一下他的兴奋点。
时间好像凝固,南叙白幽沉的眸色盛满逐渐变浓的情绪,空白了几秒才涅灭。
“阿宴,明日我来林府下聘。”
心中混沌已经明朗,他比任何时候都想拥有女孩。
南叙白迫切将她划入自己的领地。
面面相觑,秦宴淡笑道:“不急。”
她又不恨嫁,干嘛要跟赶趟子一样急切。
也就南叙白没啥心眼儿,从一窍不通到如今摸到一点边角,毫无经验。
刚表白心迹就以为可以成婚,携手相伴一生,白头到老,真是呆傻得可爱。
“我的身世想必你已经清楚,无根浮萍,世子哥哥确定要约定终身?”
最柔软的心脏像被细针密密扎过,南叙白把人抱到怀里。
腰间箍着的手用了力,仿佛要把她揉进骨子里。
一种名为心疼的情感泛滥成灾,汹涌冲至咽喉,让他嗓子都显得有些沙哑。
“阿宴,跟我去个地方。”
开窍了的男子果真不同,知道约会了。
约会现场是......
皇城司监牢!
身为皇城司统帅,南叙白带着秦宴畅行无阻,跟进自家后花园无二。
没有人敢阻拦好奇女孩的身份,全部毕恭毕敬地行礼,然后坚守岗位,不多说一个字。
掌心相扣,两人十分自然相牵的手隐藏在宽大的披风下。
外头阳光正盛,一片光明,晒在人身上暖烘烘的。
监牢里却阵起凉风,阴暗潮湿,压抑得人喘不过气来。
秦宴边走边东张西望,小声问身旁:“世子哥哥带我来这儿做什么?”
总不能叫她旁观如何审血淋淋的犯人吧。
这还真不好说。
南叙白异于常人,说不准约会内容走的路子就是不一样呢。
来到审讯刑犯的这间,秦宴娇嫩的手心塞入了一根荆条。
“别担心,带你释放压力。”
对上女孩无措的眸光,南叙白坐在藤椅上,将人拉过来认真教其怎样握住荆条能不脱手。
郡守接亲女的每一幕都叫她不开心,尽管秦宴掩饰得很好。
不哭不闹,像往常一样同林府人说笑,不见半点委屈和伤心。
她确实是大杀四方,打了胜仗归来。
可南叙白就是能感觉到,她心里其实是悲凉的。
错不在己身,可与秦宴血脉相连的爹娘视她如蛇蝎,将所有的错都堆在亲女一人身上。
好像只有这样,就可以掩饰和摒弃为人父母弄丢女儿又错认女儿的事实。
因为秦宴与他们想象的一点都不一样。
不够凄苦,不够悲哀。
最重要的——不够听话。
因此冲掉了愧疚,刻薄喷涌而出。
爱是常觉亏欠,不是常觉亏本。
南叙白捋顺她耳边散出来的一缕头发,将其轻轻拨到耳后,犹如拂去世间喧嚣与尘埃。
他的目光,温柔得如同春日暖阳下的鸢尾,只为秦宴一人绽放。
“此人掳掠八百幼童,将他们采生折耳,罪大恶极。”
“他还有别的罪行没有招供,隐瞒至今,阿宴替天行道好不好?”
南叙白所言皆是请求,而无强迫之意。
不论她是否愿意宣泄,他都尊重。
“不够,荆条对坏蛋来说太轻了。”
秦宴啪嗒一下坐南叙白腿上,双手勾住他后颈,眸底的兴致扩散。
明珠美玉样的女孩,对让人闻风丧胆的酷刑如数家珍。
“我要辣椒水、铁桶和蛇虫鼠蚁,活的。”
闻言,南叙白没有多问,吩咐看守的守将。
“去准备。”
皇城司监牢以百十为计,隔音并不好......
其余牢里的重犯听到有人豁着嗓子惨叫,凄厉无比,似乎恐惧到了骨血深处。
此声犹如狂风暴雨,席卷皇城司每个角落,久久盘旋。
即使受刑的人不是自己,他们的嘴唇也不由颤抖,心肺撕裂,来自灵魂的恐惧备受煎熬。
南叙白旁观女孩审讯的全过程,一语未发。
狠辣,阴毒......
直击痛处!
同在审讯室的守将亲眼看见那些手段,毛骨悚然,不寒而栗。
仅是旁观就产生深深的恐惧!
看样子,皇城司又来了一位折磨人不见血的活阎王!
难怪刑部和大理寺喜欢把骨头硬的犯人往这里送。
因为,再硬的骨头,只要入了皇城司的监牢,都能被敲碎!
根本就没有皇城司撬不开的嘴!
凄声惨叫的审讯室阴森恐怖,一眼便可梦魇不断。
南叙白置身其中,餍足地闭上眼。
他心口和呼吸变得轻盈,喉间溢出一声满意的喟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