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泛起一股寒意。
成魔！
这个词，恐怕在这末法时期，比成仙还要罕见。
“魔？”
方甲的眼神里，突然闪着光。
“不错。”
“成魔之路，比成仙更难，只有不断的通过修炼，引天地戾气入体内，以无数鲜血怨气，才能筑造出魔身……我们花了足足数千年的时间。”
方甲深吸了一口气，说道：“你们为何不求仙路？”
“仙路？”
坐在右边的一名，身穿锦衣，面容尖瘦如柴的男子，一直没有说话，这一刻，开口说道：“我们不信奉任何宗教，我们没有信仰的神明，也就意味着，我们成不了仙……”
“成仙，需要遵守天道的规矩和秩序，但是，成魔不需要……我们只为自己而活……”
“不错。”
另一人，点了点头。
“更何况，我们的双手，已经沾满了鲜血，这数千年来，杀过无数人，我们身上早已经戾气充盈，在这种情况下，即便获得成仙资格，我们也不可能去引动天劫，因为……引动天劫的后果，只剩下死亡。”
“唯有成魔，是我们的出路！”
这几人，似乎并没有打算再隐瞒下去。
既然是合作，自然是要敞开心扉。
更何况，方甲对于他们来说，造不成任何的威胁。
即便让方甲知道这一切，又能如何？
方甲冷笑，说道：“你们认为，我会与你们这些邪道为伍？”
“你没有任何选择。”
左边的男子，摇了摇头，面色平静：“你不与我们合作，我们就会杀了你……我们在这个世界活了数千年，经历过每一个朝代的变化，见识过无数强大的修炼者，你对于我们来说，只是沧海中的一粟。”
方甲没有说话，似是在这一刻，若有所思。
男子继续说道：“况且，你应该也清楚，在现如今的末法时期，你想要得道成仙，根本不可能，你所修炼的，是扶乩之术，即便你的修为道行再高，也无法真正窥探这人世之间修行的真正奥秘，更不可能成仙。”
“对于正统的道佛来说，乩童，又怎么可能成仙？这是从古至今，都没有的……不可否认，你也许因为机缘巧合，修炼了道门之中的三十六神技，但说到底，这些对于我们来说，终究是小道罢了……”
“你甚至连自己的寿命，都无法控制，唯有追随我们，才有可能永生。”
“当我们在人世间成魔的那一天，苍穹会化作鲜血的颜色，我们会降下浩瀚的魔光，那一刻，这人世之间，没有人能阻挡我们的步伐，而你……也会因为追随我们，而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力和地位。”
男子平缓地说着这一切。
仿佛，这一切就好像水到渠成一般，不容置疑。
数千年来，他们已经见过太多天赋超绝、惊才绝艳的人物，但那些人，又有多少成仙的呢？
即便是正统的门派之中，成仙之人，也寥寥无几，更别说是其他平凡的修行者了。
“而当我们成魔的那一天，我们便可任意穿行万界，来去自由，而那些高高在上的仙神们，却因为必须要遵守着天道定下的规则，也无法降临人世，人世间，就是我们最好的根据地。”
男子仿佛在描绘着一幅美丽的画作一般，眼神之中，带着无尽的崇敬。
“随意穿行万界？”
方甲突然捧腹，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
刚才说话的那名男子，瞧见方甲这副模样，脸色终于发生了一些变化，似是有些不悦。
“真魔确实可以穿行许多世界，不过……”说到这里，方甲顿了一下。
“不过什么？”
“就算真的有那一天，你们敢登天界？”方甲的脸上，似乎露出了一丝戏谑：“你们恐怕连天门都还没到，就会被真仙一巴掌拍死！那地府呢？你们敢去？五方鬼帝和酆都大帝，想杀真魔轻而易举。”
“又或者，子虚界？你们敢去？去了，还能再回来？那里……可是被九天荡魔祖师镇守，一旦进去，永远无法离开。”
“真魔可进入万界不假，但是……每个世界，都有自己的霸主和王者，出不出得来，又是另外一回事了，不过……你们说的有一点倒是没错，那就是真魔在人世之间，确实可以横行！”
随着方甲的反问，越来越多。
面前的五人，脸色越发难看。
“你……你一个蝼蚁，是怎么知道这些的？”
正当中所坐的那名皮肤白皙的中年男子，这一刻，突然开口。
从方甲进屋，一直到刚才，这名男子，都没有说过一句话。
可这一瞬间，他开口了。
因为……
方甲的问题，仿佛利刃一般，插进了他们的心脏之中。
他们不敢相信，眼前的这个如蝼蚁一般的货色，竟然会知道这些事情。
也就是说。
刚才的忽悠，明显没有任何效果。
方甲抬起头，看向正当中的那名男子，细细打量了一下，开口说道：“我好像见过你。”
“见过我？”
正当中的那名中年男子，微微一怔。
“你见过路先生？”
坐在左侧的男子，也露出了惊疑的神色，似是不敢相信。
“不，不对！”方甲摇了摇头，看着正当中的那名中年男子，说道：“你不姓路，也不是什么路先生！”
这一刻，正当中的那名中年男子，瞳孔骤然一缩，一股霸道的气息，似是从他的身躯之中，缓缓发散而出。
屋内，五名男子，此时此刻，都死死地盯着面前的方甲。
阴冷冷的寒意，弥漫在四周，带着一股肃杀。
几人没有想到，眼前的这个蝼蚁，竟然能够说出这么多骇人听闻的事情来。
这些事情，绝对不是一个普通的修炼者，能够知道的。
“哦？那你说说，我是谁？”
正当中的那名中年男子，眉眼微微一眯，脸上露出了一丝邪异的笑容，看着眼前的方甲。
“你叫‘卢生’！”
随着方甲斩钉截铁地开口，屋内几人，禁不住深吸了一口气。